沉柚滿臉痛苦的塞了一嘴花。


    染得唇紅齒黑。


    才咽下去,天空中的皓月便徹底盈滿,連帶著天際也出現了悶雷聲。


    生境沒有白天,一連七天,唯一的變化隻有月盈月虧。


    而現下,月滿枝頭,搖搖欲墜。


    “師妹,把腰牌捏碎。”危機感從背脊漫上,明梨當機立斷。


    沉柚也沒含糊,可令人驚恐的是,即便令牌被捏碎,她依舊沒被傳送走。倒是令牌內的力量驟然膨脹,炸裂之刻被碎月劍擋下。


    “這是要入第二境了。”蓮生亦重視起來,手中錫杖點地,重疊的經文化做壁障,將三人保護在內。


    而後,月亮當真直直落了下來,砸在了古林深處,留下半邊在地表,帶起一陣罡風。


    同時,夜幕好似被什麽撕開了一條縫,一道裂縫延伸擴張,從內出現的是輪光芒微弱的太陽,在裂隙襯托下,好似天空睜開了一隻巨眼。


    但它的光隻存在於裂縫之下的土地,兩側是昏黑的天。


    晝夜分明。


    場麵綺麗又詭譎。


    但,生境可進退,第二境的離境卻是出不去的,唯一的生路隻有入第三境,將秘境闖到尾。


    因為從未有生還者從離境逃出,而闖過天枯三境之人,不知中了什麽秘法,完全記不得三境更迭的秘密。


    以至於直到剛剛,他們都以為會有什麽通往二境的出口。


    誰知道,三境並非三個相通的秘境,而是秘境內裏的三重變化!


    罡風並不猛烈,消耗亦不大,蓮生麵色卻蒼白了許多,強行壓下喉間血氣,將錫杖握得更緊。


    與此同時,沉柚手腕上猛得傳來一股拉力。


    她尖叫一聲,眼看著就要被莫名的力道拉出結界。明梨順勢上前將她一撈,差了幾分碰觸到衣角,而後被另一邊腕上的拉力扯住,慢了一些。


    於是沉柚被拉出結界,明梨隻來得及丟過去幾張防禦符咒,她身後的蓮生則被她扯著往前走了幾步,氣息不穩,結界碎裂。


    最後還是碎月的劍氣將二人護住。


    明梨也看到了那束縛她動作的東西,是一根紅線,從蓮生左腕延伸,同她的右腕連結在一起。


    離境。


    意思是,不能分開嗎。


    佛子呼吸急促,周遭冰冷的劍氣刺得人手足發冷,卻無法壓製他體內愈演愈烈的毒性,更別提鼻尖還有令人沉醉的縷縷藥香,他幾乎被藥性勾得陷進去,卻又不得不從袖裏乾坤拿出利器尋求清醒。


    待小臂上刺痛侵襲,他眼眸才顫巍巍抬起,視線落到麵前人麵上時,染了幾分無措,最後隻得難捱的合上。


    明梨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她的劍術素來以攻為重,當下用碎月鑄就這層防衛就已是極限,她必須防範其他意外發生。


    而後,罡風漸止,血腥氣漫上鼻尖。


    小劍君回神,發覺麵前的佛子臉色愈發蒼白,脖子卻是一片潮紅,而他那件白底金紋的袈裟,此時已被鮮血暈染。


    她拉開他層層衣袖,露出的小臂緊繃,上麵刺著三四枚銅錐,雖避開了重要經脈,卻刺得很深。


    殷紅色順著小臂滑到他指尖,又順著不斷被撥動的佛珠一滴滴跌在袈裟上。


    “佛子?”她皺眉,探了探他的經脈,意識到逍遙散在這種不合時宜的狀況下發作,又凝了冰針要往他身上打。


    手腕卻在此時被握住。


    “我無礙。”


    “劍君,專心。”佛子的聲音極啞,能聽出平時那溫煦的音色,帶著幾分隱忍。


    錫杖自行立著,擋下漏進來的罡風,又是一層佛光將二人籠罩,比起先前單薄了不少。


    外界的風暴不停歇的刮了近一個時辰。


    等到結束,明梨的手腕已經被抓的發麻了,她卻沒心情考慮這個,熟練的把跟前顯然意識單薄的人攔腰一抱,往最近的湖邊趕。


    體內靈力四處亂竄,意識又被藥物折磨,蓮生迷迷糊糊的,手指無意識的捏緊了佛珠,頭卻往女子肩頭偏了一下,另一手抓住了那根鬆散的紅線。


    是劍君。


    他似乎鬆了口氣。


    ……


    把人丟進湖裏後,明梨坐在岸邊給他處理傷口。


    他是個對自己狠得下心的。


    那錐子是件法寶,名曰驚雷,除了銳利刺得深外,還時常有雷劈的痛感沒入血肉。


    蓮生手臂上被驚雷錐刺進去的地方除了血洞,還能看見些許電擊的焦黑,除非現下就將那些焦黑的血肉一同挑出來,再輔以珍貴寶藥,否則往後能恢複到哪種程度還不好說。


    明梨想了想,還是選擇替他處理幹淨。


    畢竟方才那狀況,說白了還是她學藝不精,劍法比起原主差了些,這才需要蓮生出手。


    而泡在水中的蓮生,始終沒有睜開眼睛,隻抿著唇,除了水下的部分,衣襟也被汗水浸透。


    那串佛珠的穗子蕩在水中,與紅線不受控製的纏在一處。


    待他清醒,天空中的巨眼已看了許多地方,正朝著他們這邊看過來。


    是的,那東西並不是長的像眼睛,它就是隻詭譎的巨眼。視線落到哪裏,陽光便會照射到哪裏。


    外界典籍中並沒有關於天枯境第二層和第三層的記錄,這陽光到底是什麽作用也不清楚,隻能暫且躲避。


    於是,蓮生還未反應過來,岸邊的女子就已伸手將他一撈,抱著他,迅速躲開照過來的光。


    他濕漉漉的袈裟搭在她身上,將她月白色的外衣浸透,露出肩胛處清晰可見的銀白劍紋。——這是劍術登峰造極的標誌,一路從肩胛蔓延,部分爬上手臂,還有部分鑽進內裏的仙衣裏。


    蓮生心底除了讚歎還是讚歎。


    果真不愧是小劍君。


    這已經是她第二回救他了。


    佛子也想動彈,不給她添麻煩,奈何這回藥效來勢洶洶,即便壓製下去,他渾身經脈也疼痛的厲害,連說話都辦不到,隻能任由小劍君摟抱著它,躲避臨近的災厄。


    等到那眼睛停下,明梨又跑出個幾裏遠,才敢鬆懈下來,將懷裏濕漉漉的人靠著樹放下。


    她的衣服被他打濕了大半,外衣並不是仙寶,隻是軟質的仙裳綢緞,遇水便不再輕快,而是緊貼著主人家的身形。


    勾出內裏的纖盈筆直,形如雪竹。


    當然,隻有一瞬,仙法便將之烘幹了。


    連帶著他,也被她的仙術從頭到腳暖了一番,蓮生下意識要開口道謝,卻還是無力發音,隻能開著那雙鳳眼看她。


    目光灼灼。


    相當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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