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覺得自己是被捉弄了。


    明梨對自己這副長壞了的身體有數。


    另外,旁人也沒有一直遷就她的道理。


    所以她隻是坐著,奮鬥過後,遲鈍的思緒開始飄蕩。


    沈世卻覺得她的一言不發是受了打擊,硬氣了片刻,意料之中的心軟了。


    他悶悶起身,把菜回鍋,直到那小姑娘啃得牙不再掉,他的情緒才緩和了些。


    隻是,還是鬱悶。


    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心軟,另一方麵,他察覺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中被拿捏了。


    沈世今天難得沒有在睡沙發還是睡床之中糾結。


    反正最後都要被抱進來,也沒差。


    可,令人意外的是,小丫頭今晚沒留下。


    等到第二天,她才重新出現在他的客廳,腦袋上帶著個小帽子,身上穿著一套嫩黃色的短褲套裝,出門郊遊一樣的裝束,甚至還佩戴了小稚的同款書包。


    ——別的不說,她看起來是真的小,也是真的閑。


    不過也是,喪屍又不用上班。


    沈世住的地方就在福利院附近,他好幾天都沒看到其他人。


    等跟著明梨回到福利院,小姑娘鬆開他的手,小蝴蝶似的撲進夏媽媽懷裏時他才發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把這群喪屍當成正常人了。


    無論是跟他一起時需要墊口水巾的小稚,還是話多的小修,甚至包括這個整體形象奇怪的夏媽媽,他現在看見,都能保持平常心。


    隻是,看到那個手長腳長的人一把把包括小元在內的四個孩子摟進懷裏時,他多少還是有些觸動。


    那纖細修長的的手臂,好似生來就是要抱這些孩子的。


    沈世神色柔和下來。


    等到那些孩子每日晨時的擁抱結束,混入其中的大人明梨才重新走過來牽他的手,把他往其他地方引。


    福利院在比較偏僻的區域,她大概猜到他要去哪裏,帶著他去到了商業區。


    與福利院周圍的空無一人不同,商業區能看到零星幾隻喪屍在晃。他們模樣同樣奇怪,目光往沈世身上落了一瞬,又識趣的收回。


    自己看自己的螞蟻,或者走自己的路。


    顯然不是那些隻會攻擊人的低階喪屍。


    甚至路過某片公園,他還看見有喪屍在花圃裏種菜。


    他們有的穿得很好,有的邋邋遢遢的,甚至還知道戴個帽子遮陽。


    沈世大概清楚自己吃的菜哪來的了。


    明梨跟著他的目光落過去,解釋,“因為大家都很無聊,記憶消失了,但還有很多東西是大家會的,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像她,無聊的時候通常會曬太陽,或者找點咬得動的東西啃。


    沈世點頭。


    商場大多東西都被搬走了,卻也留下了不少。


    沈世找了一家智能機店,順了兩塊板子。又去了家賣內褲的店,自始至終那小姑娘都隻在店外等他,避免了不少尷尬。


    等到他把需要的東西備齊,出門時,大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喪屍。


    一輛破舊的水車從遠處開到近前,駕駛位上樂顛顛跑下來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爺子,把大水槍接好卡在一處石縫裏,開口朝向天。


    一開閥門,落小雨似的,大半個廣場都被覆蓋在內。


    喪屍們自顧自找一個地方坐下,承接這每天一次的洗禮,偶爾還對著身邊人嗬嗬兩聲,不知道是在表達愉悅還是跟人聊天。


    沈世想到書本上總結的,“大多喪屍會避開白天行動”一條,心想這對這裏這群喪屍大概是沒用的。


    他們會自己補水。


    這個安興基地,簡直就像個小小的喪屍村,有意識的喪屍聚集在這裏,自己幹自己的事,就算沈世手裏現在有一把槍,大概也沒辦法朝著這群看起來恐怖的“居民”下手。


    真是,越來越迷茫了。


    特別是,後續明梨還帶他去拿了戴草帽的老伯種的菜。


    對方一邊牙癢癢一邊把東西遞過來,模樣實在可怖又可笑。


    有那麽一瞬間,沈世覺得,被搶來這裏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在基地內,是絕對沒有這麽悠閑的。


    兩人一起逛到中午,附近的水撒了有兩個多小時,等回去的時候,兩人身上都是濕漉漉的。


    沈世把自己的頭發擦幹,催那小姑娘去衛生間洗熱水澡收拾收拾自己,自己去給她拿了套衣服。


    他來之前,明梨是在這裏住過的,所以能找到她很多東西。


    包括衣服。


    沈世發揮直男審美,選了個花哨的紅色小裙子,連著裏邊的都拿的一個色。


    等到人出來他才進去收拾自己。


    收拾完順便得寸進尺看她,“我以後也想出去。”


    頂著小光頭穿著紅色公主裙的小姑娘看了看手上配套的發卡,當場表演了個長頭發,等發卡別上去,這才繃著小臉蛋認真點頭。


    “可以,但得跟我一起。”其他人,不完全受控。


    明梨對沈世還是很放縱以及寵溺的。


    喪屍思維畢竟不如正常人,為了保證沈世的安全,不僅她自己去偏遠地方遛街的習慣被迫改變,連著小修和小稚也時不時蹲附近幫忙看人。


    但實際上,就連明梨自己也不清楚這行為有什麽意義。


    這隻是本能。


    像是夏媽媽什麽都不記得,卻記得照顧他們幾個孩子一樣的本能。


    ……


    但,末世的桃源鄉本就顯得虛幻。


    約莫兩月過去,七人組的最後兩人總算出現在了沈世眼前。


    唐笑是從外邊逃回來的。


    唐糖剛好今天清醒,似乎是聞到了害怕的氣味,哭聲震耳欲聾,有如獸鳴。


    今天是唐修看著沈世,唐修牽著那個嚎著的孩子,也是坐立不安,半晌,終於決定帶著他去福利院。


    而後,沈世便在那間六人屋子裏看到了一個殘缺的人。


    女高中生的樣子,比明梨像人,連膚色也偏暖些。


    但現在,那麵容俏麗的少女狼狽的趴在床榻上,腦袋缺了大塊,還少了一隻眼睛,就連後背也是一片燒焦的疤痕,幾乎遮蓋了整個後腦後背和大腿。


    她趴著,似乎在哭。


    但是喪屍不會流淚,隻有幾個顯眼的彈孔在那身軀上張合,仿佛無聲的哭泣。


    其他人也隻是沉默的圍著。


    那個親和可愛的小姑娘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臉上頭一回出現了類似於陰鬱的神情,指尖輕落,讓人倍感陌生。


    “笑笑,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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