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蕭瓊的信件召集了不少人馬。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近幾年明梨對付不聽話的宗派手段過於離譜。——現在那位許觀主還在楓林城橋頭和賭坊徘徊呢。


    除此之外,明梨還放任手底下投奔的門派滲透其他陽奉陰違派係的地盤,雙標的明明白白,偏生武林盟主又極聽她的話,一來二去的,也就沒幾個人會跟她對著幹了。


    畢竟打又打不過,還沒人家臉皮厚。


    蕭瓊也接到了許多回信,似乎對自己的號召力感到咂舌。還未深思,便聽身側處理大事的女子開口,“這次你同我一道去。”


    “可以嗎!”蕭瓊一副要出去郊遊的樣子,驚喜得不得了。


    於是女子答,“你是武林盟主,往後還會遇到很多事,總得學學怎麽處理。”


    蕭瓊點點頭,馬上安分下來,一臉老實巴交。


    可當他把這事跟弄玉提了一嘴後,素來冷靜的弄玉眉間卻出現了幾分波動。


    許久,才說下半句話,“盟主的確得慢慢學,統率武林隻靠武力不是夠的。”更別說你還沒武力。


    從弄玉臉上看到了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蕭瓊蔫了。


    以至於後續坐馬車去往雲山門境內,他都一直打不起精神,連靴子被某隻貓咬穿了都不知道。


    直到下了雨,下車時靴子進了水。


    換一雙,繼續進水……


    蕭瓊對並不小的小小怒目而視。


    難得,明梨領著他進了街邊的鋪子,帶著他買鞋。


    不枉他專門穿了一身儒雅的青衣,這回的店家相當有眼色,說的話叫人心情愉快,“這位郎君可是要給夫人挑衣服?”


    蕭瓊幹咳了兩聲,看向身邊的女子,果不其然見她搖了下頭,開口卻是,“給他買兩雙鞋。”


    沒、沒否認!!!


    莫非師父也——


    外出辦公、潛伏時跟不少同僚扮過夫妻兄妹的明梨對這種誤解早已習慣,也沒有多費口舌的意思,畢竟蕭瓊過去對她這種作為的理解非常正確:就是單純“避免麻煩”以及“節省時間”。


    像是她這種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在外行走,若是未曾嫁娶,會遭遇不少麻煩事。


    蕭瓊卻顯然沒把思路拐到正確答案上去,看著明梨給他提溜了兩雙鞋,便乖巧的坐著試尺碼,最後在店家一口一個夫人郎君的稱謂下蜷了腳指頭,從脖子紅到了腳尖。


    好在他衣服領子高,熱度也不常上臉。


    不過明梨還是注意到,以為他是冷,又給他買了幾雙襪子。


    等二人從成衣店出來,蕭瓊已經徹底迷糊了,迷糊到真以為有戲,悄咪咪用小指去勾她的。


    還沒勾到,小小又不知道從哪裏冒了頭,對著他的小指啃了一口。


    不過,顯然隻是威脅,隻留下幾個不甚明顯的牙印。


    蕭瓊像是被長輩抓包了一般,立馬不敢亂動了。


    等到回去客棧,他的小心思才重新活絡起來。


    也是實在困了,明梨還未跟他說完外出事宜,他便趴在桌麵上睡著了。


    於是對麵的女子舒出一口長氣,這才吹滅了燈。


    等到蕭瓊睡醒已經是半夜,他身上披著女子平時穿的那件鬥篷,被清冷苦澀的藥氣環繞,他沒忍住把臉往裏頭蹭了蹭。良久,才跟個醉漢似的探出頭來,嘿嘿了兩聲,又猛的捂住嘴。


    一旁鑽進鬥篷裏的大貓被他吵醒,毫不猶豫又是一爪。


    蕭瓊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出了門,也沒敢往床榻那頭看上一眼。


    而後,他灰溜溜想回自己屋裏,門卻打不開,他隻能找上店家,店家說可能是門內的插銷滑脫了,想叫人從窗戶爬進去開,蕭瓊這才擺擺手,自己從窗戶鑽了進去。


    結果,床榻上有人。


    纖細的女子上身隻著一件青色褻衣,脖間係著根係帶,肌膚似雪。


    他一愣,手忙腳亂又要往窗戶外爬,結果下一秒聽到那悶聲的咳,又生生停下。


    這才發覺,她在給自己施針。


    毒又提前發作了?


    行針這事平時都是弄玉來的,但是現下弄玉留在山莊內處理事務,她自己處理屬實是有些困難。


    像是現在,她似乎依舊沒有發覺房間裏來了個不速之客,自顧自挑選著銀針,慘白著臉尋找下一個穴位。


    刺入,淺了半寸。


    蕭瓊一咬牙,把自己抹額往下一扒拉,將眼睛遮住,這才走上前去,“師父,我來吧。”


    對麵沉默了陣,良久才回,“就你那針法,捂著眼睛,是要提前送我走嗎?”


    “……”即便這種時候還要被訓的蕭瓊。


    但他來不及吸收教訓,隻是摸著遮住眼睛的抹額,小聲詢問,“我可以摘下來嗎?”


    “嗯。”


    得到了肯定答案,他這才手忙腳亂把抹額往上扯,最後把額前的頭發箍的亂七八糟,眼神還不住的往自個兒腳底下飄。


    這種事情對於他這樣一個孩子來說的確刺激有點大。


    然後,他又挨了罵。


    “你是治自己還是治我?”這回,她的聲音顯然有些無力了。


    蕭瓊趕忙接過她手裏的針,剛想動,又聽她問,“知道怎麽做嗎?”


    “弄玉姐姐教過我,我背清楚了。”他將針放到火上,待跟前人背過身去,才端正態度,開始落針。


    他平素其實給許多山莊裏的人紮過針,卻沒有一次像現在,甚至手都有些發抖。


    等到所有針都落完,他才開始緩慢捏提,同時觀察麵前人的狀況。


    她依舊閉著眼睛,單從表情看不出痛不痛苦,沒有那雙顏色淺淡的眸子後,整個人也顯得更有攻擊性。——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才是她的本色。


    溫柔和煦什麽的,多多少少讓她顯得距離遙遠。


    他倒更願意聽她罵自己幾句。


    畢竟好話不一定是真的,挨罵那肯定是真的。


    但這回,一直到最後她都沒有再開口,他又把針一一取下,將少數溢出的血點擦去,拿起桌上的藥膏細嗅,找到那些微不可見的針眼開始上藥。


    他起初盡量避免了肌膚接觸,到了現在便沒那麽多講究了。


    或者說,他心底還是有些雀躍的。


    他總算能幫上她的忙了。


    “師……”


    “那麽,說說吧,怎麽進來的。”結果,他的抒情之語還未發出,身前人將他的聲音打斷。


    他擦藥的動作也頓住,後知後覺自己還闖了個大禍,瞧著跟前清瘦卻線條漂亮的背與上麵褻衣秀氣的結,腦子一下沒轉過來。


    啪一下,給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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