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裏就要爆炸了。」


    「……」


    這大爺到底是抽了什麽風?


    「你打在其他看不見的地方,行不行?」朱明朗無可奈何退了一步,「比如肚臍,或者再往下……那什麽的。」


    匪夷所思的,閔致居然點了下頭:「嗯,說的也是。下次吧。」


    朱明朗:「……?」


    *


    席冷租住的小區附近還是那破破爛爛的模樣,白天比夜裏看著更加破敗淒涼,連散步嘮嗑的老人家也不見幾個。


    閔致戴著口罩,開門下車。


    剛在無人的小區裏走了幾步,忽地迎麵而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四處張望尋找著什麽,發現前方戴口罩的人,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


    這中年男人毫不客氣,招呼都不打,對著閔致舉起手機就問:「喂,你見過這個人沒?」


    閔致本不打算搭理他,不慎瞥出去的一縷目光,卻被那手機屏幕固定住了。


    他微蹙著眉,看得專注,男人再把手機往他麵前遞了遞。


    「你有沒有見過他?他應該就住在這附近。」


    照片裏的少年身著高中製服,卻不太遵守校紀,劉海過了眉,半掩著精緻的眉眼,肌膚蒼白得近乎病態,顯得陰鬱而生人勿近。


    淩亂的頭髮像是燙的,但閔致很清楚,那是天生的自然卷。


    男人見閔致反應,臉上的激動已經快藏不住了,再接再厲:「他現在二十出頭,和你差不多高……」


    閔致這才從手機上收回眼,打量麵前這個男人。


    其實他的五官還算不錯,可因為常年縱情酒樂,他眼球渾濁,眼裏是藏也藏不住的,貪婪兇惡的光。


    「喂,你見過他吧?」男人迫不及待地催促起來。


    思忖片刻,閔致才開了口,就吐出一個字:「沒。」


    「你他媽……」


    男人的髒話張口就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對著一個陌生人也抬起了手。


    閔致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不退不避,不緊不慢:「我身上最便宜的東西是上衣,兩萬八,你有種就碰我試試?」


    說著還把自己的手腕送出去,讓他看到上邊的機械錶:「兩千萬。」


    「……」


    說實話,這表一看就價值不菲,要是幾千幾萬塊,容海高都願意鋌而走險搶搶看。


    但兩千萬。


    這價格足以說明這人不僅富,還貴,是他仰望都夠不著的階層,萬萬惹不起的人。


    像這種沒教養的地痞無賴,最擅長狗仗人勢、恃強淩弱,見狀,他那張揚跋扈的態度頓時收斂,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一聲不吭便轉身跑了。


    「等等。」閔致反而叫住他。


    容海高腳步一頓,不太情願地慢慢轉回來。


    「我想起來了,我好像見過那個人。」閔致沉著一雙眼,卻送給他一個好消息。


    聞言,男人眼裏的貪婪如有實質般流淌出來,閔致胳膊一抬,斜著指向小區大門:「那邊……對麵,十字路口,再往前,好像就是那邊。」


    男人登時大喜過望,完全沒懷疑這話的真假,討債似的便沖了出去。


    閔致目送他遠去,半天才找去席冷居住的小樓。


    沒有提前打招呼,席冷倒是在家,射箭館的工作已經被他辭了,全情投入粉絲扮演工作。


    這時正主毫無徵兆地找上了門。


    好在席冷早有準備,大大方方地放他進來。


    「隨便坐。」


    這回席冷的小房子裏倒是有坐的地方了,沙發上的、牆上的畫,全部不見了蹤影。


    閔致先沒入座,注意到牆邊一麵高高的玻璃立櫃,整齊高級,在破敗的小出租屋裏格格不入。


    裏邊……全是這位偶像親自送給小粉絲的周邊。


    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著,甚至稱得上是供起來。


    閔致發現,席冷還買了cd機和音響。


    cd機上邊堆疊著的,正是已經拆封的、他的專輯。


    他送給席冷的專輯都是全新未拆,簽名隻能簽在塑封外麵。


    閔致見狀顰了下眉,問:「……你怎麽都拆了?」


    「不拆怎麽聽?」席冷並不理解,猶豫一瞬,「送我……不是讓我聽的嗎?」


    帶著他大名的to簽他可不敢倒賣,閔致肯定也希望他能好好收藏。


    而且,閔致的搖滾樂意外地能讓他精神平靜,治療幻覺和耳鳴。


    他想,如果再去一次仁愛精神病院,他應該不會在祝公平發狂打人的時候,把下方的成年人幻想成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


    轉念間,他把拆下的塑料膜找出來,展示給閔致:「放心,簽名沒撕壞。」


    閔致卻沒去看那些簽名,顧慮並不在此,隻說:「不怕死的話可以聽。」


    「什麽?」席冷皺了下眉,「還有那麽多粉絲也聽你的歌,還是因為……你送我的這些cd不能聽?」


    不解釋可能會造成很沒有必要的誤會,閔致隻好說:「不是。」


    「隻對我……身邊的人。」閔致眸光閃爍,仍語焉不詳,「我的音樂是詛咒。」


    席冷眼裏閃過一絲細微的困惑,但他並不糾結,也不刨根問底,反而說:「那剛好。」


    迎著男人的審視,席冷一笑,滿不在乎:「我最不怕的東西就是詛咒。」


    他本就是生活在詛咒裏的人。


    閔致愣神間,忽地又聽席冷問:「你打了新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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