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他那父親如今都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了還有本事給他添堵。


    程虞那雙瀲灩的桃花眼閃過一抹寒光。


    還真是諷刺。


    平復好心情從書房走出,程虞在裏裏外外搜尋兩圈也沒見到許寒人影後,心情瞬間墜入穀底。


    在嚐試多次撥打對方的電話都沒人接後,程虞又不信邪地跑去微信發消息,發現對方已經刪了他的好友。


    他憤然丟了手機,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一把拉開許寒房間的衣櫥,裏麵規整掛滿了他給許寒買的衣服,他視線一件一件的掃過去,看到最後,眼裏的冰碴幾乎要刺破眼球。


    果然,一件都沒動過,吊牌都規規矩矩的掛著呢。


    程虞猛然合死櫃門,發出不堪重負的沉悶聲響。


    他轉頭看著床上那疊放整齊的被褥,矮櫃上他給許寒買的新手機,以及床邊腳底消失不見的醜袋子,幾乎要氣翻了過去。


    許寒原本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要留下來,那天答應下來隻是為穩住他。


    想到這程虞心口就火燒火燎的難受。


    他撈起被摔在床上的手機,大步邁出去,砰的摔上門。


    另一邊。


    許寒才剛剛找到公交站牌,他仔細看著各個公交的路線,看準哪班次個能稍一段後他鬆了口氣,放下了裝著自己衣物的袋子,在站牌處的公共座位上坐了下來。


    寒冬日裏,冷風肆虐,街道上一眼望不到人。


    許寒緊了緊身上的厚襖,又將兩隻手揣進了口袋,方才覺得暖和了些。他一邊等著車來,一邊看著呼吸間散出的白霧出神。


    不知道少爺現在有沒有發現他離開了。


    其實他也不想不辭而別的,隻是這些天一旦提到要回家,程虞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臉色難看冷硬的厲害,說的多了,他還會不耐煩的拒絕搭理他,時間長了他就是再遲鈍也能察覺到對方是不希望他走的。


    況且,程虞曾說要帶他去a市工作生活。


    a市...那個地方,他是萬萬不能踏足的。


    許寒放在口袋裏的手微微蜷了蜷。


    他已經打算好了,如今沒有工作他就先回出租屋,在周邊臨時打點零工,等稍微攢些錢他就回老家,雖然老家不如大城市發展好但總歸是不愁吃穿。


    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他可能一輩子都會紮根在那裏。


    而他跟程虞,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心中有些不舍,但還是悵然了。


    能再遇上已經是老天爺憐憫了,知道對方過得很好,他也放心了,至於他自己,不給別人添麻煩,不叫人厭惡,平平淡淡好好的生活下去,養好精神就已經足夠了。


    隻是這樣就足夠了。


    突然,手機在口袋裏嗡鳴振動不止,許寒掏出,屏幕隻露了一半,見是程虞的電話,便像燙手山芋一般摁了回去。


    電話響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拖到最後,大約過了得半個小時的樣子,手機終於停歇。


    許寒僵直的脊背在這份安靜中漸漸放鬆,但心髒卻依舊緊縮著,喘不過來氣。


    他在這一通通鍥而不捨的電話中窺見了對方愈燃愈烈的怒火。


    他握緊了口袋裏的手機。


    沒事的,沒事的。


    氣總有消了的一天,隻是時間問題,等過一段時間自然也就沒事了。


    許寒不怎麽確定地縮了縮,下巴壓著厚實的毛線圍巾,眼眸低垂著顫了顫。


    一定會沒事的,畢竟他又不是什麽香餑餑,能一直叫人惦念著。


    他在心裏安慰自己。


    這番想下來心裏確實好受了些。


    公交車到了,許寒拿起地上的袋子上了車。


    不知兜轉了多少趟車才終於到了他所住的小區。


    自打上次回來拿東西如今都過去了一個多星期了,看著熟悉斑駁的大門,有一種讓他安心的歸屬感油然而生,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許寒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插進鎖眼,卻愣住了,手裏的鑰匙壓根插不進去。


    他看了眼門牌號,沒走錯,鑰匙也是他隨身帶著的...


    許寒後背有些發涼,他掏出手機,顫著手指撥通了房東的電話。


    「誰啊?」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那邊的人是個尖銳的女聲,大概是心情不好,說話非常沖。


    許寒握緊了手機,道:「王姐,我是406的租戶許寒,我想問一下這個房子的鎖是怎麽回事。」


    「啊,那個房子的鎖是我換的,忘了給你說了,房子不能租給你了,等我一會兒下去把門開了,你抓緊收拾收拾東西搬走吧。」


    「王姐,我不是簽了三年的合同,房租也一次沒差的交了,為什麽要這麽突然...」許寒怔愣著,腦袋一下子全空了,隻剩嘴巴還在運作。


    對方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不耐煩回道:「你別問了,我這房子反正是不能租給你了,至於合同上的違約金我會賠給你的。」說完便掛了電話,沒給許寒絲毫回話的機會。


    許寒機械地將手機從耳邊挪開,眼中茫然無措。


    工作丟了,住處沒了,身上的錢基本上都還給了程虞,吃住都成了問題。


    王姐拿著新配的鑰匙下來開門時,許寒沒辦法,請求她寬限兩天,卻被拒絕。


    許寒黯淡了眸光,略帶愁容地邁進了房間。


    因為王姐沒走,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的監督他,許寒的動作就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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