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安的情緒突然堵塞在鼻腔裏,人半張著嘴緩緩垂下了眼,溫馳靜靜看著對方的失語,感覺自己好似也有口氣鬱結在胸口。


    溫氏醫療中心是溫林年旗下的一家大型醫院,位於c城中心地帶,科室齊全,醫療設備先進,在全國都有一定的名氣。


    再加上溫林年會資助得了疑難雜症卻沒錢看病的家庭,所以醫院一向令聞廣譽。


    而溫安和溫南景的母親,就是在溫氏醫療中心接受的治療。


    人世間便是如此,有發言權的人套上慈悲皮囊,就能被萬人簇擁,而那些窺見陰暗的人,卻因為勢單力薄而隻能選擇忍氣吞聲。


    命運指引願者,拉扯不甘者,難做的事和該做的事,往往是同一件。


    「…...醫療中心的病房裏麵有暗門,我在病房門外便聽到有護士在裏麵對話,說是要倒換藥物,把治療性點滴換成普通的葡萄糖,」溫安有些發顫地呼出一口氣,「當時我母親的精神狀態已經很差了,直到那刻我才明白,溫林年是打算一點一滴把我母親耗死在病床上。」


    溫馳沒見過溫安和溫南景的母親,隻在小時候聽過章葉蓁發牢騷,說那女人徒有一張勾引人的好麵皮,偏偏窮的叮噹響,沒爹又沒娘,也就隻配在不入流的酒吧裏麵吊些有錢人。


    「勾引有夫之婦,定是個不檢點的人」——章葉蓁當時是這樣「呸」了一聲總結的。


    但是,一個人的性情能對破爛的生活展示出多少真實,這又有誰能說得清,畢竟每個人的苦衷隻有自己知道。


    看溫安的反應,溫馳覺得至少對方應該是個會疼愛自己孩子的人。


    「我當時真的以為,父親能給我和我哥一個家……」溫安笑著忍住了即將湧出的淚,喉結滾動了一下把哽咽憋了回去。


    溫馳不是不能理解溫林年這樣做理由。溫安的母親煢煢孑立,如果一個沒名分的女人的去世,能換來兩個兒子順理成章進入溫家,這絕對正中溫林年的下懷。


    屋頂吊燈的倒影打在琥珀花紋的大理石板磚上,地板鋥亮反光,無數的皮鞋「哢噠哢噠」踩在上麵。


    嘈雜聲縈繞側耳,酒會越發人聲鼎沸。


    溫馳輕抬眼看向溫南景的背影,對方似乎有所感知,側頭和溫馳對上了視線。


    還是一副別人欠了他錢似的表情。


    「大哥......還不知道。」溫安小聲補充了嘴。


    「我說呢,」溫馳神色如常地輕飄飄繼續道,「你哥對溫林年的追隨可不像是假的。」


    被噎了一下,溫安訕訕垂下了眼:「我哥…比我更想有個家,他一直想讓自己配得上溫家人的身份,我也就沒告訴過他關於母親的事情……」


    父親殺了母親,追隨的人既是仇人又是血親,溫安把他哥的努力都看在眼裏,所以他實在是不忍心告訴對方這荒唐的真相。


    第47章 隨時都能親


    「以前的事……對不起,」溫安握了下拳頭,「我也代我哥跟你說句抱歉,對不起…遲了這麽多年。」


    是挺遲的。


    遲到傷口結成痂,痂落化為疤,然後在箭一次次穿心而過後,於二月悄然又突兀的化為碎片。


    感覺背上的疤開始隱隱作痛,溫馳莫名有些煩躁,不走心地晃了晃酒杯:「你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要化幹帛為玉帛,但是說歸說做歸做,我等著你的——」


    皺了下眉,溫馳嗓子一幹:「——證據。」


    溫馳說完後抬眼看到了許深目光,眉頭不自覺舒展了一下,然後在溫安輕聲的「好」中拍了拍對方肩膀,抬腳離開了。


    天氣開始轉陰,一滴兩滴的雨打在路邊蒙灰的野草上,整個a城開始下雨。


    溫馳站在二樓陽台上,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垂眼看著或麵熟或麵生的老總們三三兩兩地離開。


    一場雨一場寒,擁擠的黑色雨傘,像是為銷金酒會散尾的訃告。


    「我說你躲哪去了?」許深敲了敲打開的陽台破璃門,在溫馳下意識回頭中觸了下對方的臉,「冷了吧?臉上都崩上雨了。」


    其實溫馳挺喜歡寒冷的感覺,但是許深這人大抵是看不了他冷。


    「是啊,」溫馳撫上許深還沒放下的手,拿臉往對方手心裏蹭了蹭,「但是那些人太見風使舵了,我不喜歡。」


    因為聯名合作的原因,溫馳和許深每走兩步就會遇到一個前來客套的人,整場酒會下來,溫馳臉都要笑僵了。


    隻是溫家那邊的人,除了悄悄把溫馳拉到角落裏的溫安,其餘的溫南景和溫林年隻會或明或暗的投以目光,將心思藏於眸色之間。


    看著跟貓似的人笑著眼拱自己的手,許深沒忍住兩手托起溫馳的臉揉了揉,如果不是擔心下一秒可能隨時會殺進來個人前來寒暄,許深絕對就上嘴了。


    「溫林年應該要出酒會大門了。」許深伸手抹去了溫馳眉尖上的雨漬,緩聲說了句。


    輕聲「嗯」了下,溫馳轉頭看向樓下,沒出十秒果真看到溫林年帶著溫南景他們出了酒會。


    二月的寒風夾雜著雨絲絲縷縷刮過,溫馳見溫安在打開的車門前側身轉向酒會大樓,於抬頭的動作中不經意與他視線相撞。


    對方似乎頓了一下,然後依稀點了個頭。


    「你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嗎?」許深也留意到了溫安的視線。


    「不像假的,」看著自己的大哥二哥相繼坐進了車裏,溫馳又轉眼看向前麵載著溫林年已經走遠的車上,「溫林年前段時間應該是在處理福利院的事情,風聲兜不住了才出來露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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