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許深倒是立馬便回復了。


    許深:[1]


    溫馳看著這個筆直的「1」,人愣了一下,噗呲一聲給氣笑了。


    行吧,能重新開始聊天自己就該知足了。


    今天沒有日程安排,加上宿醉的不適感,溫馳懶洋洋地躺在了一樓的沙發上看起了電視。之前這個頻道都是在講解世界上的著名畫作,今天的主題卻換成了西方文學。


    如果說在溫馳心中繪畫排第一的話,那麽文字和音樂便是第二和第三,它們都是消解夜晚和苦痛最好的伴侶,能讓扁平的孤寂變得深刻而有厚度。


    此時,電視上正在講解加繆的情書集,溫馳神情淡淡地聽著解說員念起的加繆語錄。


    「我不認為有完美的感情或絕對的人生。兩個相愛的人如果要爭取他們的愛情,構建他們的生活和他們的感情,就不僅要對抗環境,更要對抗他們身上所有限製、破壞、阻礙或是壓迫他們的東西。」


    真是一個法式的存在主義者啊,身處隆冬,卻以深刻的浪漫,熱情和絕望挑戰著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溫馳思考時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唇。


    對於文學家,溫馳向來不評價他們的私人生活,隻關注對方在藝術上所流露出的才華和天賦,畢竟每個人的實際生活大都雞零狗碎,但也想從這陰溝裏去尋找靈魂的共鳴。


    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溫馳伸出手夠了夠,拿起來一看,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忽視它的嗡嗡作響,繼續看起了電視。


    接連好幾個電話後,手機暫時沒了動靜,結果沒出十分鍾,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溫馳感到頗為煩躁,將電視靜音,拿起手機接了起來,還沒放到耳朵上,傳聲筒裏便傳來了強勢的女音:「剛剛怎麽沒接電話?別告訴我你又在外麵鬼混。」


    溫馳手抵在額頭上揉了揉,盡量平緩的說道:「畫室裏有些事情,剛剛忙沒有聽到。」


    對方哼了下鼻子,繼續說道:「我剛剛和財大集團的聊了一下,知道了人家小女兒名叫江白亦,比你小上兩歲,鋼琴彈得精通,還從小就有經商頭腦。碰巧人家喜歡你的畫,對你也很有好感,你看看這兩天把人約出去聊一聊。對方不僅條件好,而且人不在意你那浪蕩子的名聲,你趕緊把握住機會,好好跟人家......」


    「章女士,我喜歡男的。」溫馳沒什麽語氣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手機裏安靜了片刻,然後章葉蓁像沒聽到似的發了指令:「這周六晚上七點半,愛琴海餐廳,我給你們安排座位,記得提前二十分鍾到。」


    說完章葉蓁便掛了電話,溫馳手機貼著耳朵,聽到的隻有信號線嘟的一聲斷掉的聲音。


    果然,又是這樣。


    他與母親的相處從小到大便是如此。


    小時候章葉蓁會讓自己挑選想要的玩具,當自己選好後又說選中的廉價醜陋,轉而拿走手中的玩具,用她覺得滿意的替代。


    現在章女士的性格依舊如此,一句「為你好」話不離口,實則是不肯承認自己的掌控欲,且害怕丟掉自己的控製權。


    溫馳輕笑了一聲,可惜,他早就不是那個因為玩具而難過的孩子了。


    五年前溫馳的性取向在網上被曝光後,溫馳與父母的關係便一降再降,父母想要強製地將溫馳掰回他們所認為的「正軌」,結果隻是把彼此之間的關係打到了冰點。


    溫馳也就此擺爛,櫃門大開,花邊新聞那是上的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堪稱精彩,被媒體銳評:玩的花,但也確實有才華。


    溫馳抬眼看了下電視屏幕,靜默的黑色背景板中赫然寫著幾個白色大字:


    [在我的內心有一片可怕的空白,使我難過得無動於衷。]


    溫馳:......


    酒是世界上體積最小的樂園。溫馳早上的好心情全被打碎了,頂著宿醉,人從酒櫃裏隨便掏出了一瓶tignanello,順手在杯櫃裏拿起掛著的酒杯倒入,慢悠悠喝了一口。


    入嘴的酸質感被順滑的裹入喉嚨,鼻腔裏溢出些果香和輕微的花香,參著些木質味混合的氣息。


    抿了沒幾口,溫馳便感覺有些暈乎乎的,臉上也發燙起來,這感覺就不太對勁了,人便走到藥櫃翻出溫度計量了量——


    38.4攝氏度。


    溫馳拿出退燒藥,突然想到了許深的話,便找到日期一看——過期一個多月了。


    想了想打開了微信,聊天頁麵裏第一個便是許深,於是發消息道:


    [過期一個月的退燒藥還能吃嗎?]


    等了會兒見對方沒回復,便繼續打起了字。


    [我好像發燒了。]


    手機傳來了信息回復的聲音,溫馳低頭一看,心中湧上一小股無言的失落,緊接著搖頭笑了下,心想這人現在真是鐵打的木頭。


    許深:[找你經紀人,或者外賣送藥。]


    「黎丹陽今天去d城了,他得收拾準備這周六的畫展。你不來的話,就沒人過來了。」溫馳直接語音發了過去,聲音沙啞,語氣衰弱,聽起來好像馬上就能嘎巴一下暈過去。


    說完後溫馳自嘲了一聲,感覺自己現在頗為矯揉造作,一個小小的發燒都能說成天大的病。


    抱著手機又等了十多分鍾,溫馳嘆了口氣,點開了外賣,然後拿著過期的藥片到餐廳就著涼水咽了下去。


    許深確實沒理由來找自己,自己也確實不該再這樣試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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