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鋼筋扭曲斷裂的聲音,在這片寂靜裏顯得格外刺耳。


    滾滾煙塵衝天而起,原本高聳的建築化作一片廢墟,將整個戰場無情地掩埋其中。


    有人發出絕望的呼喊,聲音在廢墟中回蕩,帶著深深的恐懼。


    有人則瞬間沒了聲息,被沉重的建築殘骸壓得毫無生機。


    火焰鳥和雷霆戰鷹在空中盤旋,靈動地避開不斷墜落的建築殘骸,矯健的身姿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一切歸於平靜時,幾人才在幾十米開外的空地上站穩腳跟。


    寧渺放下林安,這個瘦瘦小小的姑娘,此刻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身體還在不停地顫抖,猶如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


    被嚇慘了!


    寧渺俯身,輕輕地將人擁入懷中,輕拍後背,安慰道:“別怕,都過去了。”


    她自己基本不會感到害怕,但能理解林安此時的情緒。


    尤其這一遭,還是她折騰出來的。


    補償是萬萬不能的,錢可是她的命根子,安慰一下還是可以的,安慰人又不要錢。


    林安能感受到寧渺穩健的心跳聲,那一聲聲有力的跳動都帶著安撫的力量。


    活著,都還活著。


    原本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恐懼如潮水般慢慢消退。


    突然被擁抱,被人用哄小孩的語氣安慰……過往所受的委屈,此刻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如洪水泛濫成災。


    蕭跋原本還在顧及自己摔疼的屁股,齜牙咧嘴的,現在也隻能守在一旁,表情尷尬又無奈。


    安慰吧,怕說錯話;不安慰吧,又顯得太無情,真是左右為難。


    從血緣上來說,他和林安確實是親人,但從情感上來講,兩人的關係其實不太好。


    一母同胞,蕭跋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還曾以霸淩的方式,逼得林安退學。


    正常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對待。


    寧渺平日裏鬧鬧騰騰,此刻卻消停下來,一下又一下輕拍林安的後背,等著她慢慢恢複情緒。


    如此過了好幾分鍾,小姑娘肩膀才停止顫抖。


    寧渺伸手幫她擦了擦淚,低聲道:“這次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林安吸了吸鼻子,小聲道:“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問題,是我,太想掙那五百塊。”


    寧渺抬頭問蕭跋:“她林安不是你親妹妹嗎,為什麽你能當大少爺,她卻要為了五百塊拚命?”


    蕭跋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閃,一臉尷尬:“我……那個…其實…”


    這時,林安開口道:“他是他,我是我,我的事跟他沒關係。”


    蕭跋皺了皺眉,神色閃爍不定:“安安,我就剩你這麽一個親人了……就好好相處,不行嗎?”


    林安抹了一把眼淚,眼神倔強:“不行。”


    寧渺三人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林安和蕭跋之間有矛盾。


    但那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也不好多問,更不會摻和。


    寧渺想了想,開口道:“林安。以後你有什麽要幫忙的,就跟我說,隻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都可以做。”


    頓了頓,補充道:“違法犯罪的事免談,真要談,得加錢。”


    林安眼眶紅紅看向寧渺,小小聲道:“謝謝。”


    寧渺撓撓頭,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別總是低三下四的,這樣搞得我,有負罪感啊。”


    蕭跋冷嗤一聲,不屑道:“你還會有負罪感?騙誰呢!”


    寧渺直接嗆嗆:“我有沒有的,關你屁事。”


    幾人說話的功夫,鎮靈警終於姍姍來遲。


    彼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幾十層的樓房在一片煙塵中全麵崩塌,通緝犯被全部掩埋,生死不知。


    麵對靈警蜀黍,寧渺老老實實地站著,乖巧得像隻小兔子,安安靜靜接受盤問。


    卞依目光犀利看向所有人,嚴肅地問道:“你們之前打電話說,有禦獸會成員的信息,他們人呢?”


    寧渺指了指身後的廢墟,眼神真摯:“在廢墟底下。”


    “你們把人活埋了?!” 卞依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臉上滿是驚訝。


    盛念連忙擺手解釋:“是他們自己把自己活埋了,跟我們沒關係。”


    動手的時候,也沒挨個確認身份和樣貌。


    萬一錯殺,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畢竟,這裏又不是異空間。


    所以,甩鍋給死人才是最好的選擇,死無對證嘛。


    鄭淩景嘴角一抽,冷聲道:“他們活埋自己……說謊之前能不能先打個草稿!”


    寧渺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語氣認真道。


    “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的話,你可以看我純潔滴小眼神,眼睛是心靈滴窗戶,它不會說謊。”


    鄭淩景滿頭黑線,一時竟無話可說。


    即便如此,他還是組織鎮靈警動手搜索。


    好幾隻偵查類契約靈被派遣下去,忙忙碌碌。


    累死累活大半個小時,終於從大量廢墟裏,翻找出少量屍體。


    每一具屍體都麵目全非,有的甚至被壓成一張模糊的馬賽克,慘不忍睹。


    十幾具屍體擺放在一起,那視覺衝擊力簡直杠杠滴。


    剛緩過來的林安看到這一幕,臉色再次慘白,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直接就給吐了。


    蕭跋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想吐又吐不出,憋得滿臉通紅。


    寧然和盛念倒是沒什麽反應,畢竟多去幾趟異空間,就能適應這些血腥恐怖的場景。


    寧渺走上前查看,確認所有逝者都沒有生還的可能,這才鬆了一口氣。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她可不想天天提心吊膽地防賊。


    尤其這些賊還想要自己的小命!


    寧渺的行為,被鎮靈警看在眼裏,說沒有懷疑,那肯定是假的。


    能淡然麵對凶獸屍體,尚且能用母親在屠宰場工作,這種蹩腳的理由糊弄過去。


    可連死相這麽難看的屍體都不怕,這是真有點離譜啊!


    鄭淩景皺了皺眉,語氣嚴肅道:“好好的房子,你們一來就塌了,房子裏還有十多具屍體,不狡辯一下嗎?”


    寧渺麵色逐漸嚴肅,鄭重其事道:“警官,既然您這麽問了,那我們也隻能實話實說。”


    “說。” 鄭淩景緊盯著寧渺,目光銳利,等著她的回答。


    寧渺看了盛念一眼,眼神猶疑不定,好似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盛念拍了拍寧渺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說道:“公道自在人心,實話實說,警官會理解的。”


    寧渺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嚴肅開口。


    “這些人在爛尾樓裏點外賣,有人想吃甜豆腐腦,有人想吃鹹的,有人想吃辣的。”


    寧渺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動作誇張,盡可能做到繪聲繪色。


    盛念也似是陷入回憶,繼續道:“然後他們就因為這個事情吵起來了,越吵越凶,越吵越厲害。”


    她的表情也是相當生動,眉飛色舞,仿佛在講述一個精彩絕倫的故事。


    鄭淩景一臉茫然,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腦子一片混亂。


    “最後,有一個人跳出來。”說著,寧渺還興奮地蹦噠一下,表情也變得十分亢奮,好似自己就是當事人:“豆腐腦應該加草莓醬,配油條。”


    盛念一拍巴掌,表情誇張,大聲說道:“這人一出來,絕了,鹹的,甜的,辣的,兩摻的,握手言和,把草莓醬暴打一頓。”


    鄭淩景的表情,已經從茫然變成了震驚,嘴巴微張,半天合不攏。


    “九鼎一絲之際,草莓醬原地爆發,燃燒生命和靈魂,隻為證明自己才是絕絕子。”


    寧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似乎是在追憶往昔的壯烈。


    盛念聲情並茂,侃侃而談:“大戰就此升級,打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打住!打住!”鄭淩景感覺腦殼有點痛,他揉了揉太陽穴說道:“秋幹物燥,少說兩句,對嗓子好!”


    豆腐腦引發世界大戰?可拉倒吧,很多網絡言論,都沒法照進現實。


    網上還說人均存款五十萬呢,你有嗎?反正我沒有!我不僅沒有,還懷疑我的五十萬被磚家偷了!


    頓了頓,鄭淩景把目光轉向寧然,問道:“你說說,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寧然表情淡定,語氣如常:“禦獸會成員起內訌,自己把自己打死活埋了。”


    不管之前準備找什麽借口,現在都隻能順著寧渺和盛念的思路走,否則回去日子不好過。


    鄭淩景追問道:“他們為什麽起內訌?別跟我說什麽豆腐腦,太扯淡了!”


    寧然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我又不是他們親爹,怎麽可能知道。”


    鄭淩景又看向蕭跋:“你呢,又是個什麽說法?”


    盛念和寧渺齊刷刷瞪過去,眼神不善,仿佛在警告他:敢亂說,回學校有他好果子吃的!


    蕭跋眼角一跳,旋即吞了口唾沫,強行壓下惡心的感覺,


    故作輕鬆道:“一群通緝犯,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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