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和一刀離婚後,給李莊白肉送酒的差事,常生主動拒絕了。


    雖然常生賺不到多少錢,真心護姐那份心是足的。


    少了一份收入,常生就買了一個二手車跑網約車。


    跑市區線路,也跑宜城到蜀都的專線。


    自從宜城到蜀都的高鐵通了後,專線的生意就不好了。


    隻有跑市區線路。


    李鎮的店鋪因常晴的回歸,他也不需要過多的幫忙,店裏有媳婦有老媽還有姐。


    他就專心跑上了網約車。


    早上五點出門,晚上十點歸家。


    常耕的出生,讓常生有了兒子,也讓常生有了壓力。


    徐晴、劉靜加上常耕,家裏是四個人吃飯。


    雖然常晴經常幫扶弟弟,家裏也有些拆遷款賠償。


    但新房一接,裝修錢一付,賬上也沒多少錢。


    再加上宜城那套房的房貸,常生的經濟壓力有些大。


    徐晴把程燃媽江阿晴的真情理發店盤了下來,幫人剪發加按摩。


    不過李鎮的消費量不多,也就勉強夠四人的日常開銷。


    其他的費用是不夠的。


    徐晴也想過把城裏的房子賣掉,但是想到常耕以後要娶妻生子,就不打算賣了。


    再則這也賣不了多少價,也就抵消個貸款。


    房子就一直在出租。


    他跑上網約車,是受村裏發小丁小財的影響。


    丁小財跑了10多年的網約車,宜城的兩套房都是他跑出來的。


    那些年,私家車拉人不叫跑網約車,叫“野豬兒”。有專門的調控平台,可以跑宜城周邊,也可以跑宜都專線。


    這調控平台和交管部門對接,算是灰色行業。


    這個行業都是當地袍哥幫罩著,那會郎二爺還不是扛把子。


    那會袍哥幫的扛把子叫燃爺。我們先擺會兒他的龍門陣。


    這燃爺本門似乎姓鄒,也似乎姓鄧,本姓沒多少知道,人呼燃爺的原因是他每天早餐必點二兩燃麵,幾十年雷打不動的,卻不選擇其他口味的麵兒。


    而且這麵必在東街口龍鳳麵莊吃,因他喜歡龍鳳麵莊的老板娘。


    這老板娘早些年從農村嫁到城裏來,嫁給現在的廚師老公。


    人長得和花兒一樣漂亮,老公卻是黑胖矮墩,隻比武大郎帥三分之一而已。


    燃爺吃她家的燃麵,是因為他喜歡看她用纖細的手拌麵的樣子,因為那手如蔥白一樣白嫩好看。


    哪怕這麽多年過去,那雙手已經在煙熏火燎的日子熏得如幹枯的樹皮一樣難看,他依然喜歡看。


    這是他心裏的白月光,這是他心裏白月光的手。


    無論她是如何地備受摧殘,他會一直喜歡。


    廚師老公自然是知道燃爺喜歡自己的媳婦的,但是宜城袍哥幫曆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可拉妓女上岸,不可拉良家婦女下水。


    燃爺作為袍哥幫的扛把子,也就隻能流著哈喇子每天來打卡吃燃麵,不能越了規矩。


    久而久之,手下的弟兄都不忍看這燃爺吃“ 癡漢戀美婦”的苦了。就想讓這廚師老公出點意外,出現點美婦主動拋棄老公這類的事兒,讓老大抱得美人歸。


    說幹就幹,手下的兄弟就故意在麵莊裏放點蒼蠅、蚊子或者死老鼠,搞壞他的生意,或者故意找茬挑事。


    這廚師老公人憨厚,他始終笑臉相迎,不知是笑裏有刀能殺人,還是真的是沒心沒肺。


    遇到這些事,心態特穩,每每都誠懇地賠禮道歉,麵錢不收,以求小事化了,息事寧人。


    燃爺來這吃麵遇到這些事兒,就知道是手下的兄弟使得壞,頓時怒從心起,張飛的黑臉直接上臉了,把幾個崽子給收拾了,讓他們跪了關公像整三天。


    “我是喜歡那娘們,人家都嫁人了,我們又不是土匪,非要去使壞搶人嗎?


    心裏喜歡,非要得到嗎?


    我做了那虧心的事兒阿,關公都不饒我,天後娘娘得懲罰我。”燃爺道。


    這痞子幾個一聽,忙如搗蒜一樣點頭,也就沒有了替老大奪人的心思。


    就此得了這一綽號“燃爺”


    也因這段暗戀佳話,投奔他的年輕人的特多。


    理由:這哥,格局大!


    那會跑“野豬兒”很容易,在宜城城東翠屏山西邊有一片小樹林,小樹林後麵有一個大的停車坪,你去那裏掛個號就行。


    這地方叫野豬林。


    想跑的人給燃爺每個月交200元排號費,就可以入行了。


    這為啥叫排號費呐?


    按燃爺的說法是這就和你去洗浴中心叫技師服務一樣,得叫號,挨著來,生意平均,關係才和諧,大家不都是要養家糊口嘛,都不容易。


    被燃爺罩著的野的司機,基本上都能養家糊口,勤快的如丁財那種跑夜路車的,那些年可賺了不少錢。


    那會高鐵沒通,都是大巴車上蜀都。


    這私家小車舒服,便捷,提前預約,還可以到家門口接你。


    常生那會隨常婆在鄉下刨地種莊稼,也沒想過隨丁財跑車,生性膽小。


    那會這個行業也叫“非法營運”,總是怕被逮著了。


    常生就在常婆的保護下,成為了一個實心實在的農民。


    說回燃爺,這高鐵一通,燃爺就退休了,二爺才接替了他的位置成為了扛把子。


    不過,這一天一碗的燃麵已經成了習慣。


    廚師老公在前些年腦溢血走了,燃爺的心思就鬆動了些。


    從一天一碗麵變成了一天兩碗麵,早上一碗,中午一碗。


    晚上這龍鳳麵莊是不開的,午休到第二天六點。


    這麽多年了,誰看不出來燃爺的心思呐。


    燃爺這些年也走馬觀花地處過一些女人,但是都不是心頭好,這些女人是他的過客,他也是這些女人的過客。


    他的心頭好是這老板娘。


    龍鳳麵莊的得名不是燃爺喜歡的燃麵,正是龍鳳麵。


    這龍鳳麵裏沒有龍也沒有鳳,隻是用大王蛇、草母雞熬的湯做麵的澆頭而得名。


    這麵是需要預約的,在於食材不好尋。


    這些年,這麵也沒有了,這蛇都成國家保護動物了。


    這龍鳳麵就改為魚肉、蝦、雞肉熬湯做澆頭。


    那味是家常鮮,不過不是土野鮮味。


    燃爺這憨夫癡漢的表達愛意的方式就是吃麵,他也不敢去表白。


    這身上的虎氣都給了男人,卻無法給他愛的勇氣。


    最後,還是這老板娘主動出擊了。


    這主動出擊呐?也夠含蓄的。


    那就是麵條配煎蛋。


    這煎蛋的意思就不僅僅是美味了,那是愛的表達。


    這煎蛋送了,這燃爺也上道了。


    早上六點來店,幫著端麵,幫著收拾桌子。


    “潤物細無聲”此時無聲勝有聲,這不用說,那是戀上了。


    這燃爺就悄無聲地成了龍鳳麵莊的老板。


    當年受他關照的跑車人,也會因為當年他的仗義,早上來吃他的麵。


    這時候的燃爺沒有架子,就是一個幸福的麵莊老板。


    這批跑車的人又轉為網約車司機,不過依然來吃麵。


    這麵不僅是好吃,也是奔燃爺的人情味。


    隻是這會的網約車卷得和天津煎果子一樣,不好跑。


    客單量少。


    常生的跑車之路也就難了,為了多跑量,他就熬夜跑夜班。


    為那碎銀幾兩透支身體,為那家庭的幸福生活透支自己。


    這晚他開著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他就使勁地捏自己的大腿,但還是沒用。


    這上眼皮一定要去親下眼皮,突然眼前一黑,車撞上了大橋的橋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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