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他,心心怎麽開口就刺激他?他之前有惹你不快麽?”


    宮銳這般毫不講理就偏袒她,讓安心的笑意更重了,顧忌到不能弄亂他的衣冠,安心忍住沒撲過去,一臉得意地回道:“我隻是嘴碎罷了,我與他都是這般相處,他自然不會怪我的。”


    安心這時突然想到了宮林交給宮銳的那個盒子,她從邊上拿起那個盒子晃了晃,並沒有猜出來裏麵是什麽,她把盒子遞給宮銳,“快打開看看他送了你什麽?”


    她正眼巴巴地等著宮銳拆開,表情看起來無辜又可愛,即便是身著老氣橫秋的太監服,也沒有遮蓋住她身上那股少年英氣,就像是朝陽般絢爛耀眼,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光芒。


    宮銳伸手輕輕掐了下她的臉肉,還沒用力就被她拍開手,她朝那個盒子努努嘴,催促他趕緊打開,宮銳隻能收回手,如她所願打開了那個盒子。


    安心提著的時候隻覺得盒子很輕,打開一看原來裏麵是一本棋譜,安心看到棋譜隻是挑了挑眉,連翻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他倒是會投其所好。”


    她雖然不喜歡這種東西,但是可以看出宮銳很喜歡,他開口道:“竟是清源先生留下的殘局本,他確實是有心了。”


    宮銳隨意翻了幾下後就放下了那棋譜,對安心伸出了手,“心心給我的禮物呢?”


    他突然這麽一問,安心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一副逃避的樣子。


    看她在躲閃,宮銳把她拉近繼續逼問,“你不是都忙了好幾天了麽?還沒繡完?”


    安心一愣,“你怎麽知道的?安安告訴你的?”


    宮銳淡淡一笑,舉起她的食指放到她的眼前,“你手指上都戳好幾個小孔了,這也不難猜。”


    安心哀歎了下,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他,“安安說我應該給你繡荷包的,可你也知道那是為難我,我繡的東西太醜了,不然我換個別的給你?”


    她是忙活了好幾日,可她做的那個荷包不僅針腳粗糙,上麵的繡線更是被她拆了好多遍,雖然好不容易完工了,但她也實在是不好意思送。


    他立即搖頭,道:“那怎麽成?我當初給心心做的簪子也很粗糙,我都大方送給你了,心心既然願意給我繡了,好不好看不重要,心意最重要,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嗬?不僅知道她繡荷包,而且還知道她帶在身上。


    安心眼看躲不過,扭扭捏捏地從懷裏掏出那個她覺得很難看的荷包,她把荷包捏在手中,麵上浮出了久違的臊意,嚐試著跟他商量,“不然我把我送給你吧?”


    宮銳正好整以暇地等著禮物,誰知道她竟然又開口提這事,他頓時有些無語,“心心本來就是我的,你是想趁機占我便宜吧?”


    安心確實也有這個意思,畢竟她已經忍了很久了,今日這日子就很不錯,她不死心繼續問:“可以麽?”


    她這急色鬼的樣子讓宮銳無奈地歎了口氣,有時候真分不清到底他是男兒還是安心是,她怎麽比他還急不可耐?


    宮銳斬釘截鐵回了句:“不可以。”


    他的回答讓安心嗤了聲,男人又沒什麽貞操,怎麽比她還講究?


    她一下就沒興致了,把那個醜荷包丟給了他,被宮銳一臉歡喜的接過,像是得到了什麽寶貝似的。


    不同於之前送的那個俗氣的香囊,她這次可是認真挑選了一番的,為了和宮銳日常的衣服相配,特地挑的是月白色的蜀錦,而為了藏住她那拙劣的繡工,這個荷包做得倒是有花樣,上麵裝飾了精致的白玉墜子和流蘇。


    乍一看宮銳竟沒找到上麵的繡紋,前後觀察了一遍,才發現荷包的開口處被她用白線繡了一個圈?


    不對,應該是一朵雲,對應他的小名。


    荷包上不難看出被拆過多遍的痕跡,應該是她改了又改,才做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繡的雲朵在月白色的荷包上並不顯眼,又有精致的墜子和流蘇搶眼,荷包整體看起來還算正常,並沒有她想的那麽差。


    宮銳仔細端詳了一番,一臉歡喜地開口誇道:“挺漂亮的。”


    他仿佛瞎了似的評價逗得安心噗嗤一笑,安心還是很不要臉地回道:“我這輩子也就做這一個荷包,全當便宜你了,咱們現在誰也不欠誰。”


    他給她簪子,她給他荷包,可不就是誰也不欠誰嘛。


    宮銳顯然不認可她的話,“哪有這麽容易兩清?我欠心心的可是一輩子也還不清。”


    他滿意地把那個荷包放入懷中,然後牽起安心的手在她的手背輕吻了一下,“心心送我的荷包我很喜歡,多謝心心。”


    他表現的喜歡並不是假的,也不枉安心拆拆補補那麽多遍,安心總算是了卻了心頭的一件大事,與他一路閑聊回到了長公主府。


    回府後宮銳並未與她一道回律己院,今日特殊,他還要去向長公主請安,他受長公主庇護,那他的表字自然是由長公主給他起,何況今日長公主那般表現他也不知是為何,他也該去看看情況。


    宮銳不欲讓安心為此憂思,因此與安心在馬車上時故作輕鬆,才一分別,他麵上就爬滿了陰霾,昨日聽雨戲雨受傷的事,加上今日長公主莫名的火氣,還有今夜諸多陷阱的宮宴,都讓宮銳煩惱不已,就這麽一路沉思來到了長公主院中。


    長公主一身繁裝已經褪下,恢複了平常的裝束,她步入廳內並未多看宮銳一眼,走到主位坐下後便獨自飲茶,並沒有主動對他開口。


    她似乎在等宮銳解釋,難道是今日帶安心參加冠禮的事惹她不快了?


    宮銳思索了一番,並不打算主動提起這事,端正行禮後開口道:“姑母,孩兒特來請姑母賜表字。”


    長公主瞥過宮銳一眼,帶著明顯的不悅,語氣也冷淡,“賜字?你的表字你母親早就給你留下了,就用那個吧。”


    長公主的話讓宮銳眉頭微皺了一下,那塊玉佩上的‘淩雲’二字竟然不是他的小名?而是他母親給他起的表字!


    誤會了這麽多年,宮銳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應下,“是。”


    偏廳內悄然無聲,宮銳耐心等了一會兒長公主都沒有開口,也沒有讓他退下,宮銳無法,轉變態度恭敬問道:“孩兒觀姑母今日神色不佳,可是因為孩兒今日的作為引姑母不快了?”


    長公主聞言放下了茶杯,視線轉到宮銳身上盯了好一會兒,她腦中不知在思索何事,卻並未開口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退下吧。”


    長公主這般反而讓宮銳猜不出所以然,現在不光是朝臣在猜測長公主,連她親近的宮銳也一頭霧水,但他也不能追問長公主,隻能聽話退出了偏廳。


    待宮銳回到律己院之時,長公主的賀禮已經擺在院中了,安心和青姨還有寧安正一臉好奇地盯著那個大盒子。


    見宮銳一回來,安心趕緊上前把他拉到盒子邊上,催促道:“快打開看看,這麽大的盒子裏麵裝的什麽。”


    他原本煩躁的心看到律己院中的幾人後頓時就消散了,這便是家人帶來的心安吧。


    宮銳心情放鬆了許多,在三人的期待下,緩緩打開那個盒子,裏麵是一把極其精美的弓,看到這弓,宮銳會心一笑,可安心三人卻是不知何意,這把弓難道還有別的意思?


    宮銳解釋道:“長公主騎射無雙,弓箭是她最拿手的武器,她如今交給我意味著她真正認可我了。”


    戴青木聽完臉上是一個大大的不解,“你們皇族表達關愛的方式真是特別,你姑母不是早就認可你了嗎?還需要特地表示一下?”


    不光是戴青木不解,安心和寧安也都不解,但他們沒有評價什麽,青姨說完就突然意識她不該多嘴,像是緩解尷尬一般,她也掏出自己給宮銳準備的禮物,“銳銳,這個給你,關鍵時候吃一顆能救命。”


    戴青木交給了他一個小玉盒,跟安心那個裝冰蠶的玉盒一樣冒著清微寒氣,不用猜也知道裏麵是奇藥。


    看青姨有動作了,寧安也拿出他的禮物,隻是他也像安心那樣不太好意思,“我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殿下,我隻有錢,還希望殿下不要嫌棄。”


    寧安給宮銳的是一個拜月堂的玉墜,那是一個方形的碧玉墜子,四方都雕刻了特殊的符文,雕刻工藝極其精密,像是能打開什麽鎖的鑰匙。


    宮銳還沒伸手接,安心就搶過那個玉墜一臉好奇地問道:“這個值多少錢?”


    寧安送錢本來就不好意思,還被安心這麽直接追問更是無語,他奪回安心手裏的玉墜再次交給宮銳,“這是個秘鑰,殿下有需要的時候拿到拜月堂支取,微薄之禮,略表心意。”


    看寧安不肯說安心無趣地撅起嘴,他那麽財大氣粗的人,還微薄之禮?安心自是不信的。


    宮銳倒是毫不客氣地都收下了每個人禮物,代表心意的也好,有實在用處的也好,每個人送的都是他正需要的東西,這個生辰過得不僅意義特殊,還充滿關愛。


    因為晚上還有宮宴,所以午膳的時候律己院就擺了簡單的生辰宴,聽雨戲雨依舊未醒,隻有安心三人給宮銳慶祝生辰,卻也和氣融融。


    今日倒是再無事發生,申時未過,宮銳便帶著安心進宮去了,今日的宮宴規模龐大,不光是宮銳的及冠之宴,還是騎風營拖了許久的接風宴,再加上使臣的接待宴,三個宴會湊在一起辦,讓宮廷上下忙碌不已。


    而今夜到場的不僅有皇家的一眾宗親,還有朝臣和家眷,騎風營將士和使臣等,湊在一塊人數眾多,平常舉辦宮宴的地方根本坐不下這麽多人,因此今夜宮宴是在許久未曾用過的同慶殿舉辦。


    同慶殿乃是先帝之父武尊帝下令所建,武尊帝喜好享樂,生活奢靡且荒淫無度,幾乎把梁國挖空覆滅,好在先帝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梁國才得以存續,先帝繼位後杜絕了一切奢靡之風,皇族中人帶頭遵先帝之命,不過先帝故去多年,如今已經有了破碎之勢,玄京中奢靡之風漸起。


    安心到這兒一看,也被這同慶殿給驚住,這地方建得十分巧妙,由中間圓台向前方輻射散開,主位對應的是一個下沉的舞台,大殿寬廣,殿中的桌子呈階梯排列,都是麵向中間主位而設,在任意角落都能看清主位和舞台,而且主位說話的聲音殿中各處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到同慶殿時,殿中已經有不少人了,似乎朝廷上下就沒一個人不期待今夜似的,貴人們無不早早到場,同慶殿內交談聲此起彼伏,宮銳到來更是引發了新一輪討論,對此他麵色一如既往冷淡,被宮人帶到他的位置上坐下,安心則是規矩在後邊跟著。


    落座後便看到桌上擺著切好的水果和精致的小點,安心沒見過那點心,自然是饞得很,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宮銳的後腰,然後對他眼神示意她要吃桌上的點心。


    她的小動作讓宮銳心頭一軟,他沒理會這個場合對不對,把安心稍稍往前拉,然後把她想吃的那盤雲片糕放到她手裏,讓她捧著慢慢吃,還貼心地給她倒茶解渴。桌上的餐具隻有一份,她用過後宮銳再用,他卻絲毫不在意。


    兩人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在場那麽多雙探究的眼睛,安心此人早在上午及冠禮之後就在貴人中傳言紛紛,如今一看,這梁國五皇子果真是對他的小侍衛情意深重,這樣場合不忘帶著,還如此不避諱地寵愛,不知梁帝今夜見此會如何反應?


    安心當然沒錯過在場那些偷看的眼睛,她把桌上的點心都嚐過一輪,直到吃飽了才開口道:“那麽人看著你呢,你倒是愈發大膽了。”


    宮銳對她寵溺一笑,旁若無人地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嘴,回道:“咱們的事又不是什麽秘密,還遮掩什麽?不過這些人不敢當著我的麵怎麽樣,私下卻敢為難你,不知道心心怕嗎?”


    他在提醒安心,這是皇宮,他們有的是規矩道理借口教訓安心,安心自然不能像在宮外一樣囂張應對,宮銳好奇她會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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