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跪坐的沈胤川睜開了眼睛。


    他端著油燈上了高台,遠遠看過去也是能少君府,那裏半點光亮都沒有,就好像是被黑暗吞沒了一樣。


    少君府裏銀裝素裹,落雪沒有清掃,所以壓的格外厚實,沈胤川都走不進來,隻得施法來。


    她寢宮外梨樹上掛著各色的彩綢,即使夜裏看不清,可有風雪在,獵獵作響也是別樣的醒目。


    沈胤川端著油燈,他站在遊廊處,借著火光看了好一會兒。


    隻是他心中另有放不下,在此躊躇幾步之後,還是往沈荒寢宮門前去了。


    “誰啊?”沈荒並未睡下,門外一有人她就察覺到了。


    “是我。”沈胤川稍稍抬起油燈,讓自己的影子映在一邊。


    沈荒拿著書卷並未起身:“夜深天寒,兒又不好,就不見父親了。”


    門外的沈胤川還站著,他也沒回什麽,沈荒也不在意,繼續看書卷。


    忽的,沈荒咳嗽了兩聲,又止不住的咳出來一串。


    沈胤川擰起了眉:“你傷了心肺,又咳的如此厲害,隻怕還是不好?”


    沈荒那帕子捂住,暫時止了咳:“有勞父親掛心,兒再養兩日便也好了。”


    “外麵風又大了,兒起不來身,父親早些回了吧。”


    沈荒還是咳,她拿開帕子,上麵果然暈著一團血,那麽多天,都看習慣了。


    沈胤川沒有回答,但是光滅了,他的影子也沒了,沈荒沒再感覺到什麽,想必是走了。


    她咳的胸口出連片的難受,坐也坐不住,又回了床上躺著。


    躺著也難受,沈荒又支著身子起來,摸出來一丸藥吞下去,再躺下的時候才感覺好多了。


    慢慢的沈荒也不疼了,她半枕半摟著齊宣的鬥篷,昏昏的就睡了。


    沈胤川並沒有走,他滅了油燈,收斂了氣息,還在外麵站著。


    片刻後,沈胤川歎了口氣,連自己的身形一並隱去,直接穿入殿內。


    沈荒睡了,沈胤川坐在床邊,撇開她床邊放著的鬥篷,稍微使了一點法術之後才撈過她的手腕把脈。


    剛剛握住她的手腕,沈胤川就感覺到不對了,放開她的手就去摸她的額頭。


    入手就是一片滾燙,不光如此,沈胤川坐在這裏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熱。


    “怎麽了這事?”


    林椿生聽見沈胤川急匆匆的步子,迎上去就看見他懷裏抱著昏睡的沈荒,心中頓時一緊。


    “她燒起來了,身邊滾熱,咳的也厲害。”


    沈胤川把她放在內室的床上,撇開鬥篷,拆開裹著沈荒的被子讓沈荒躺好。


    “好燙啊。”林椿生摸了摸她的額頭,心裏也是一慌。


    不過他很快就鎮靜了下來,叫來了侍奉的鬼侍女:“快去玉華宮請上仙來,就說懷王有信傳來給她,請她快來看看。”


    沈荒或許是燒迷瞪了,半分不適都沒表現出來,跟睡沉了一模一樣。


    沈胤川的體溫低,他把手搭在沈荒額頭上,沈荒好像被突如其來的冰涼驚到了,打了個顫。


    他心中一驚,收回來自己的手,把一起帶來的鬥篷壓在沈荒蓋著的被子上。


    這樣顏色的雜毛鬥篷,林椿生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誰的了。


    沈胤川看他若有所思,便也主動說道:“她抓著不放,外麵風雪也大,我就一起帶來了。”


    這邊林椿生正欲歎氣,海潮和參宿恰好推門而入。


    鬼侍女去請海潮的時候,參宿也在她那裏。


    舒玄瑛的書信都是直接傳給她,林椿生拿林椿生做筏子就說明出了不能直說的事。


    既然如此海潮同參宿也來不及多想,急匆匆就來了,隻是沒想到竟是沈荒出了事。


    “她怎麽燒成這樣!”


    沈胤川和林椿生已經出去了,參宿坐在床邊,剛剛摸上她的額頭就是一片熱的燙手。


    海潮扶著她,脫下她半邊衣裳,再解開她胳膊上的布條。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窮奇咬過的傷口潰爛了,而且比上藥包紮之前更嚴重了一些。


    “怎麽爛成這樣了!”潰爛露骨的傷口加上沈荒身上其他的傷口,參宿看著心裏刺痛的厲害。


    海潮看著心裏也是一沉:“她這幾天估計都沒有好好看顧過,窮奇獠牙又帶毒,潰爛成這樣都是輕的。”


    參宿心疼也頭疼:“爛成這樣,用藥也不行吧。”


    “最好直接把腐肉刮幹淨,腐肉不除,她這傷就好不了。”海潮摸出一把匕首,端來油燈,把匕首放在上麵烤熱。


    參宿下不了手,還是海潮上手去刮了沈荒胳膊上腐蝕潰爛的肉,不過仔細看看,她也在手抖。


    沈荒依舊沒多少反應,沉沉的昏睡著,偶爾清醒也隻是咬著牙關一聲不吭,胸口起伏,歪在參宿懷裏偏頭去看那把寒光畢露的匕首。


    “怎麽樣了?”林椿生看海潮從內室出來,就迎了上去。


    海潮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細汗:“大概沒什麽事了,就是她身上的傷真該好好養養,不然哪怕她體質再霸道,也要生熬好多時日。”


    沈胤川背著手:“我聽見了,她咳的特別厲害。”


    海潮沉默了一下:“在大神木那裏,大神木與混沌前後夾擊,幾乎擊穿了她的心口。我猜她不光咳,還能咳出血來。”


    “我去看看她。”


    沈胤川說是要去看她,走到門口往裏看看,卻是又遲疑了:“她躲著我呢,我不去了。”


    他就站門外,執拗的再不肯進去,林椿生說不動他,自行進去守著沈荒。


    而沈荒斷斷續續的一直燒著,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沈胤川也待不住了,把她挪到了頂層的後殿裏,守著謝昭,也和謝昭一起守著她。


    (so:這裏補充一點,我翻我的紙質大綱發現,那個掌事官的名字應該是湫霖,但是我誤用了拂言,這裏表達歉意,並且已經改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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