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荒也不是真生氣,一頓火發出來也就完了。


    誰知又有人敲門,還是沈荒開的門,她的臉“唰”一下放了下來,關門的聲音大到不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想換個新門。


    雖然她關上了門,但外麵的人還是進來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隻見門外走進來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


    青衛大驚失色:“你怎麽來了!”來者不是別人,就是他們剛剛說到的上檀。


    “請進請進。”齊宣眼見不好,連忙上前去打圓場。


    上檀來了之後特別有眼力見的跟著齊宣去了廚房忙活,齊宣假意推脫了兩輪便也毫不客氣的指使了起來上檀。


    沈荒沉著臉站在秋千上麵蕩,那眼神青衛看看就發毛。


    青衛上前大著膽子拽停她的秋千:“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歡上檀的嗎,怎麽越來越不待見他?”


    沈荒瞥了他一眼:“他也是老師的學生,做師弟就是好朋友,他想跟你蓋一床被子就讓他滾。”


    “哎,話也不能那麽說吧。”青衛臉一下就紅了起來,連著話都說不利索了。


    “就你那兩個心眼子,在人家麵前都不夠看的,說不定他把你賣了你還能上趕著幫他數錢呢。”


    “我樂意不行嗎!”青衛梗著脖子跟她爭。


    沈荒感覺有一口氣堵心口上要上不來:“齊如月!”


    “哎,怎麽了荒荒?”齊宣抓著一把青菜從廚房裏跑了出來。


    “你現在去看看哪裏有賣魚的,買兩條,一條紅燒,一條燉湯。”


    青衛縮在一邊降低存在感,他感覺沈荒這個架勢,不是要燉魚,而是要燉了他。


    “好嘞。”為了避免引火上身,問都不問就答應了。


    沈荒轉頭一看青衛正在扒拉她的杏幹,上去一把奪了過來:“不許吃我的杏幹。”


    青衛還是吃了一塊,酸的他臉都變形了:“沈荒我真服了你了,酸死了。”


    “酸你別吃。”


    齊宣出去買魚,上檀也不好幹待在廚房裏,於是又回到了院子裏。


    “我聽老師說少君喜歡吃酸,這個是嶺南一帶的梅子和荔枝煎,還有一壺荔枝酒,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荒也不好老是跟人家放個冷臉。


    “多謝,請坐。”上檀拘謹的在青衛對麵坐下。


    沈荒以前還是挺喜歡上檀的,不光是因為他算自己半個師弟的愛屋及烏,而是他那種為人處世的君子之態,謙和有禮卻又不迂腐古板,讓沈荒很是欣賞。


    然後就是他們倆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在了一起。


    沈荒是怎麽發現的呢?


    是因為有一天晚上,沈荒正好撞見青衛鬼鬼祟祟的往紫微宮去,她一路跟了上去正好看見兩個人摟摟抱抱的進了寢宮。


    都被沈荒撞見了,青衛當晚也沒在紫微宮留宿成,再然後事情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沈荒實在看不下去他們倆在自己身邊眉來眼去,就想著眼不見心不煩,撇下他們兩人去了書房。


    她書還沒翻兩頁,青衛又進來了。


    “你怎麽不在外麵擠眉弄眼了。”沈荒盤腿在書架下麵坐著隻顧翻書,也不抬頭看他。


    青衛在她身邊坐下,晃了晃胳膊:“你男人回來了,上檀跟到廚房去幹活了,我來看看你。”


    “我還是不明白,你幹嘛那麽生氣,按理說你那麽欣賞上檀,發現我們倆在一起不應該順水推舟就認了嗎?”


    “是啊,那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呢,還得讓我自己去發現。”沈荒掐住重點反問道。


    青衛訕笑一下:“我這不是沒找到機會嘛。”


    他眼珠子一轉,理直氣壯的反駁:“那你不也一樣,還不是稀裏糊塗的就找個人成親了。”


    “對啊,我是成親,齊如月給我寫過婚書,我們倆拜過堂洞過房,那你們倆呢。”青衛叫她堵的張著嘴說不上來話。


    “就算你們倆一起睡過,那能算什麽!”


    沈荒恨鐵不成鋼的揪住他的耳朵:“我氣的是什麽,我氣的是你明明知道九重天不太平,君上費盡心思不想讓你摻和進去,結果一遇到上檀你還趕著往裏麵跳,真是氣死我了!”


    青衛把自己的耳朵從她手裏解救出來,特別狗腿的給她捏肩:“哎呀,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那你也為了我別這樣對上檀了,就算是不看在我的份上,也看在我們三個出生入死過那麽多次的份上唄。”


    “哼,你們倆這事遲早是要君上知道的,就算我給他個好臉色又有什麽用。”


    “我不信他看不出來君上的用意,明知有險,還應下你。”


    說道這裏青衛的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沈荒眯了眯眼:“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青衛縮了縮脖子:“其實吧,這個……不怪他,有沒有可能是我霸王硬上弓……”


    “雖然沒上成……但是你放心我們倆絕對是兩情相悅的……”沈荒的眼神跟刀子一樣,青衛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你給我滾。”沈荒平靜的嚇人,青衛不敢多待,連滾帶爬的出了書房。


    沈荒再出去的時候對著上檀可以說是關懷備至,上檀真是受寵若驚,甚至懷疑沈荒是不是要給他下毒。


    剜出來紅燒魚的魚眼睛夾給上檀,然後一筷子把魚頭切下來夾到青衛的碗裏。


    “吃吧。”沈荒手一轉掐下來一大塊魚肚肉,還分了齊宣一半。


    齊宣挑出魚刺,把自己的碗跟沈荒的換了過來然後繼續挑刺。


    這頓飯剛開始吃的實在是坐立難安,酒喝多了也就沒那麽多事了。


    青衛一個人喝了兩壇子,喝多之後連滾帶爬的跑到齊宣身邊抱著他的腰就嚎,上檀拉都拉不住。


    “我跟你說……你得對她好……她長的好看……雖然她脾氣不好……動起手來也疼……但她講理……”


    齊宣推不開他,上檀也拉不動他,還是沈荒上去敲了他一個腦瓜崩,才讓他清醒了一點。


    青衛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麽,轉頭去扒拉她:“元元……你要圓滿啊……”


    他說的含糊,但齊宣還是聽見了,他心裏一酸,扭頭看向沈荒。


    在這一刻沈荒臉上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青衛醉的厲害,鬆開手就要倒下,好在上檀及時接住了他。


    “後麵有收拾好的客房,二位今日在此將就一晚吧。”齊宣替他扶起青衛。


    “多謝了。”


    沈荒坐在杏樹下的秋千上,她微微閉眼,像是在打瞌睡。


    天上的月亮正明,沈荒睜開眼睛看過去,“圓滿啊。”,她長聲歎氣重複道,“確實圓滿”。


    不過是幾個字和一聲輕歎,齊宣眼睜睜的看著,片刻都不舍得把眼睛移開。


    “原來這個‘元’是圓滿的圓啊。”齊宣走到她身邊,同她一起看月亮。


    “嗯,君上取的。”沈荒虛靠在他身邊:“說是君上在小滿時節的時候去人間,路過一家農戶,他看見那家婦人在地頭上呼喊‘小滿’,問過之後那婦人說是孩子是小滿生人,正好取了個‘圓滿’的好意頭。”


    “那次回去之後,君上就養了我,想到那婦人的孩子,就取了‘垣’這個字給我做字。”


    沈荒在他手裏寫寫畫畫:“他們叫的‘元’跟我的字不一樣。”


    “我知道,我們荒荒肯定會應了這個名,一定會圓滿的。”


    齊宣不是在保證,而是在肯定。


    “我已經是圓滿了。”


    沈荒拉下他的身子,就著月光和杏花,跟他接了一個酒味兒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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