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懷瑾拍拍衣服站起身。


    真奇怪。他想。


    人生在世三十多年,他早已習慣獨身一人的孤寂。


    怎麽才在這生活半個月,以前早已習慣,無感的氛圍,竟然令他感受到悲傷。


    是因為臨清嗎?寧懷瑾問自已。


    是的。他這麽回答。


    不止止是因為臨清。


    還有臨安。


    一大一小兩隻貓,讓日日夜夜,身處各類爭鬥算起,想走都走不了的他,親眼見證,這個世界上,智慧生命,社會意義上定義的“人”,有那麽真誠不圖求回報的感情。


    讓在首都星,誰都不願意接近,報名字就能嚇到小孩的最高審判庭主席,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外界的溫暖。


    以至現在,獨自一人待不到十分鍾,就會覺得冷清。


    這一瞬間,寧懷瑾甚至產生放棄回到中央星的想法。


    哪怕隻冒出來一瞬。


    搖搖頭,壓下心中不該存在的妄念,寧懷瑾重新掛上溫柔淺笑,朝木屋走去。


    剛到木屋門口,沉寂近半個月的光腦突然響起通訊提示。


    寧懷瑾停下腳步,在木屋前台階上坐下。


    點開光腦,看見備註“跑了老婆的”來電,寧懷瑾猶豫一瞬,同意視頻通訊。


    傅沉聲音聽起來, 和半個月前相比,輕鬆許多。


    像是一直壓在心中的大山消失了。


    “聽得見嗎?”對麵的傅沉站在星艦舷窗前。


    寧懷瑾點頭:“聽得見。”


    “聽你的語氣,心情很好?”


    傅沉笑了笑。


    寧懷瑾敢用自已和母親的人格一起擔保,這是他認識傅沉近二十年來,帝國元帥笑得最真誠的一次。


    “真不愧是審判庭主席,這都能看出來。”傅沉音調愉悅,“我找到他了。”


    “他”是誰,寧懷瑾很清楚。


    他淡聲說:“恭喜。”


    “得了吧。”傅沉手掌按在舷窗玻璃上,“罵我有病還差不多。”


    寧懷瑾隻笑。


    不然呢?


    這死戀愛腦。


    跟他談正事,要快點來救他,嘴裏推脫帝國那些老不死的不讓。


    現在一找到消失多年的老婆,就像帝國那些個老不死的不存在一樣,直接就走。


    怎麽著,兄弟如衣服老婆是手足。


    二十年狼狽為奸感情白搭了唄。


    “看你那鬼樣。”傅沉輕嗤一聲,“放心,不會忘記你這倒黴蛋。”


    “等我接到哥哥,就來找你。”


    “你最好在我找到之前,想好在那幾個老不死麵前的說辭。”


    說辭寧懷瑾早就想好。


    他簡略一番,告訴傅沉。


    毫不意外,得到衷心誇讚:“論狗還是你狗啊。”


    寧懷瑾:“……”


    不會說話就閉嘴。


    “算了,在給你講個笑話。”感嘆完的傅沉語氣中全是幸災樂禍,“你沒親眼看見那場麵,簡直是人生中一大損失。”


    寧懷瑾:“別賣關子,直接說。”


    能讓成天冒著飄滿整個中央星上空怨氣的帝國元帥感到好笑的笑話,他真的很好奇。


    “克爾安家那個老頭子你知道吧?”


    寧懷瑾:“……這話還有必要問?”


    傅沉清了清嗓子,不再賣關子:


    “就那老東西,今天內閣會議的時候,頭上假髮不知道為什麽掉了。”


    “還有財政部那死摳門傢夥,平地把腿摔斷。”


    “哦對,你那不當人父親也是,腺體被傷了。”


    “那個叫誰……”


    一件件說下來,傅沉聲音突然頓住。


    中央星的時候,他看樂子,沒多想。


    現在給寧懷瑾重複,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些倒黴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是之前直接反駁,或是陷害過寧懷瑾的人。


    傅沉臉上樂子笑容消失了。


    他看著同樣恍惚的寧懷瑾,聲音平靜到可怕。


    “寧懷瑾,我要一個解釋。”


    帝國元帥的壓迫感,哪怕在視頻中,也很明顯。


    隻是寧懷瑾不是個省油的。


    他在好友低沉聲音中回過神來,抿唇許久,長嘆一聲:


    “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解釋。”


    “沒辦法?”傅沉笑意不達眼底,“寧主席,你別現在給我說,那些人為什麽倒黴,和你沒關係?”


    “一個兩個可以說是巧合,但全部呢?”


    “你真當我腦子有病?”


    “沒說跟我沒關係。”寧懷瑾很是頭疼,“那些人倒黴的確和我有關。”


    “是真的沒辦法開口解釋。”


    他現在告訴傅沉,有隻能變成人,養一隻雪豹的貓救了他。


    還隔著至少上百光年的距離,讓那些敵對辱罵他的人倒黴。


    這事,就算臨清同意,傅沉也會覺得他是腦子撞的不清醒。


    什麽都能胡說八道。


    在傅沉猶疑目光中,寧懷瑾認真說:


    “有一點我向你保證。”


    “絕對不會對我們要做的事,有任何負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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