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淩晨溫臻抽空給他發了一條微信,說年後如果休假的話來江城看他。


    之前原本答應好溫臻的,說元旦回去。那段時間太忙沒時間,陸今安想著正好梁庭秋最近不在家,他自己一個人也沒意思,可以初四下夜班直接去機場,便沒讓溫臻過來。


    今天值班倒是很悠閑,除了巡視病房,急診那頭一個病人都沒送過來。


    晚上,陸今安在值班室裏躺著睡不著,索性買了杯奶茶坐在樓下長凳上看煙花。


    醫院在市中心,今年江城沒禁燃,十點剛過,周圍小區和商場的鞭炮和煙花便陸續放了起來。


    氣溫零下,陸今安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冷,雙手捧著奶茶大口大口的哈氣。


    一團團白霧飄在半空中,像是軟綿綿的小雲朵,陸今安覺得好玩,伸出指尖戳了戳。又瞬間想起來梁庭秋昨天嘴角呼出的那團白氣。


    「喘的好聽」的那人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動靜,陸今安帶著情緒低低哼了一下,空出一隻手,低頭在兜裏摸手機。


    剛掏出來,一隻手從他背後的方向,肩膀上方往前伸過來,將手機橫空截住。


    嚇的沒有心理防備的陸今安本能的一抖,手裏還剩大半杯的熱奶茶險些灑在腿上。梁庭秋眼疾手快,另一隻手忙摁在陸今安的手上,扶著他的手一起抓穩。


    梁庭秋熟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大晚上的又喝甜水,又出來吹冷風,陸醫生就是這麽照顧我男朋友的?」


    陸今安眨了眨眼,一時有些不太敢相信梁庭秋就這麽回來了,傻裏傻氣的抬手戳了戳他的鼻子。


    冰冰涼的指尖被梁庭秋伸手抓住,攏在掌心裏呼了幾口熱氣:「看看給我們小鹿凍的。」


    陸今安愣了十幾秒,吸了口氣,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抓著梁庭秋的衣角仰頭問他:「不是……不是說初七才回來嗎?」


    「有人想我了唄。」梁庭秋散漫揚眉,嗓音低沉,拖著長長的腔調。


    說話的同時,打開身上的外套把陸今安扯進自己懷裏,用衣服一起兜住。


    濃鬱的冷杉香彌散在鼻尖,陸今安空了兩天的心口終於暖和了一些。在衣服上蹭了蹭,伸長脖子,從領口裏鑽出來,急著問梁庭秋:「快告訴我你有沒有拿獎。」


    梁庭秋笑了下,慢悠悠的掏出手機。


    獲獎結果在國外的網站上公示,梁庭秋要掛vpn才能打開。


    轉圈的幾十秒裏,陸今安緊張的直原地跺腳。


    直到看見網站上,梁庭秋參賽的那幅畫,陸今安瞬間停住了。


    不是因為畫的是他,這個他早就知道。而是因為作品的名字。每人提交三幅參賽作品,畫著他的那幅畫,對應的名字——《愛很好,但不完美》


    別人或許猜不到這名字的含義,但陸今安明白。


    在看到的一瞬間,他就明白梁庭秋想說什麽。


    從一開始見麵的形式,到兩人簽訂合約,以及後麵彼此坦白病情。


    他們倆或許都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完美愛人。


    但卻是最適合彼此的完美愛人。


    陸今安是一朵難養的花,在外人麵前溫潤開朗,隻有梁庭秋知道他內心的脆弱。


    沒有安全感,總是笨笨的不敢說。


    「愛不完美,但卻又好,又真實。」梁庭秋貼在陸今安的耳邊,低聲喃喃:「要怎麽形容呢,我的陸醫生是優秀的,是可愛的,是我愛的,是我的。」


    愛情從來都不完美,但愛也不是用一點就少一點的蓄水池,愛是澤萬物而不爭的海洋。


    陸今安看著屏幕上那幾個字,眼前緩緩染上一層霧氣。


    「誒誒誒,幹嘛呢?抬頭看我。」梁庭秋眼瞅著陸今安抽噎,急忙把手機從陸今安手裏抽走,酸溜溜故意表現出不滿:「還說什麽想我,人家飯都沒吃一口就飛奔到你麵前,結果呢,某些人捧個手機其實也能稀罕的不行。」


    陸今安剛升起的那點情緒,瞬間被梁庭秋的一句話逗的消弭了大半。


    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安撫似的,抬起手,仗著有風衣的遮擋,偷偷的把手順著梁庭秋的衣擺伸進去,在他腰上撓了一下。


    指尖撓的不輕不重,隻癢不疼,陸今安吸了吸鼻子問他:「那畫呢?你帶回來了嗎?」


    梁庭秋被撩撥的心花怒放,故意裝模作樣的皺著眉,說:「留在那兒展覽一個月。」手機裏有電子版,但他並不打算拿出來搶奪陸今安的注意力。


    兩人還打算說什麽,這時,第二輪的煙花開始放了。


    兩人同時仰起頭。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遊樂場看煙花的那次嗎?」梁庭秋突然開口。


    陸今安重重點頭:「當然記得。」


    「那次你問我小時候的夢想。」


    陸今安接著梁庭秋的話說:「那次你說,因為叔叔阿姨覺得你在畫畫上很天賦,所以不知不覺的就堅持了這麽多年。」


    「對。」梁庭秋笑了下,抬頭望天。


    半空中綻開的煙花,映在他的眸子裏,像是被揉碎的光,鋪在了萬丈情深的湖麵上,片片都倒映著陸今安的剪影。


    梁庭秋勾了勾唇:「可等這幅畫展示在大家麵前的時候,我突然改主意了。」


    陸今安轉頭疑惑的看向梁庭秋。


    梁庭秋也垂眸看著陸今安,清透慵懶的嗓音透著微微的啞意,呢喃婉轉:「我非常慶幸,畫畫這件事我堅持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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