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十月見主人睜眼,踩在他胸口趾高氣昂的叫著。


    「餓了麽?」陸今安撐著起身。


    然後很快便發現身下的觸感不對,好軟。


    陸今安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睡在了床上。


    睡前的記憶,他記得自己在窗口坐了很久,具體什麽時候睡著的不知道。但絕不是睡在床上。


    身下的四件套鋪的皺皺巴巴,想都知道是誰的傑作。


    想到梁庭秋,陸今安心裏還是亂七八糟的。


    但經過一宿的沉澱,關於梁庭秋能聽見他心聲這件事,陸今安比昨晚的接受程度好了一些。


    抱著十月起床走去客廳的路上,陸今安忍不住在心裏感慨,果然睡眠可以治癒一切的,多麽離奇的設定,隻要睡一覺,醒來好像都能坦然麵對。


    客廳裏沒人,餐桌上早餐品類豐富,自己餐位上放著一杯牛奶。


    陸今安伸手探了下杯壁溫度,還是熱的。


    主臥的門開著,陸今安給十月開罐頭的時候側耳聽著,能聽見屋裏「哢噠哢噠」的聲音。


    打火機?在抽菸?


    陸今安愣神的功夫,梁庭秋人走到了門口。


    四目相對的瞬間,陸今安匆匆扭頭移開視線。


    腦中閃過陸今安昨晚抗拒著躲開的模樣,梁庭秋沒有再往前走。


    站在門口便停下腳步,遠遠的看著陸今安問他:「吃點東西再去上班好嗎?」


    男人聲音啞的厲害,眼底所有的情緒都像被刺骨的冰霜凍結一般,反向刺入身體。


    陸今安「嗯。」了一聲,沒抬頭。


    至少還願意理他。梁庭秋默默的看著蹲在地上的陸今安,唇角抽動兩下,咽下喉中的哽咽,又問:「那……吃完我送你上班行嗎?」


    粗重的喘息聲,讓陸今安本能的抬起頭。


    然後被梁庭秋雙眼布滿的紅血絲嚇了一跳,胸口一悶,頓了頓,皺眉拒絕:「不用……你在家休息吧。」


    「我自己開車,晚上你也不用接我。」


    他說完這句話,空氣再度陷入寂靜。


    隔了好久,才聽見梁庭秋淡淡的「嗯」了一聲。


    -


    昨天就一台手術,每一個準時下班的日子都等同於放假。楚晏尋春光滿麵的吹著口哨踏進辦公室,看見陸今安埋頭趴在桌上。


    上前拍了他的後背:「嘿年輕人,大早上的精神起來!」


    見陸今安沒動,楚晏尋問他:「怎麽了?是給藝術生準備的驚喜太驚喜,他沒忍住對你展現了一下他二十六歲的老腰,讓你失望的抬不起頭見人了嗎?」


    楚晏尋高興的時候也不忘夾帶私貨損梁庭秋兩句。


    陸今安聽後默默的坐起身,頂著紅腫的眼睛看向楚晏尋。


    楚晏尋頓時被嚇了一跳:「哎呀媽呀!」然後臉上接連閃過很多種情緒——擔心、質疑、悔恨、痛心都有。


    趁周圍沒人,楚晏尋湊到陸今安耳邊問他:「你現在還是純潔無瑕的小鹿吧。」


    陸今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緩了兩秒才明白楚晏尋想了些的黃色廢料,指尖抵著楚晏尋的額頭無奈的把人推開,無奈道:「別瞎想。睡覺壓著了。」


    真正的原因,這次……隻能他自己消化。


    第115章 愛是傷害對方的資格證


    好在今天隻排了兩台手術,且都在上午。


    難過歸難過,昨天晚上陸今安其實休息的還算不錯。但為了提神,術前,他還是去自助機上掃了罐咖啡。


    同樣的,為了保險起見,離開辦公室之前,他也照例含了幾塊軟糖壓在舌下。


    果汁的香甜和咖啡的餘苦在舌尖處碰撞,味道怪怪的。


    就像他現在的心情。


    陸今安用力咬了下腮肉,強行逼迫自己把這股念頭甩到腦後。


    手術安排在九點,兩台時間連在一起。


    可誰也沒想到,原計劃五個小時就可以結束的手術,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這源於第二台手術的患者血管條件不好,術中突然出現了不明出血點。病人血氧血壓急速下降,危急關頭,家屬接連簽下了兩封病危通知書。


    但也多虧今天是主任主刀,經驗豐富、術中判斷準確,經歷了三個小時的搶救,最後還是從死神手裏搶回了一條命。


    走出手術室的那一刻,陸今安腰都麻了。


    一天沒吃東西,胃裏空空的。


    高度集中的時候還沒感覺,一旦緊繃的神經得到鬆懈之後,陸今安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感覺到胃疼。


    馬上五點,往常這個時候是他全天裏最期待的時間。


    然而今天……


    手術室門口的走廊是整整一大排的落地窗。


    陸今安揉著胃部,停在窗戶邊,看向窗外停車場的方向。


    世事無常,這是他進醫學院第一天就懂得的道理。


    能走上手術台的年輕醫生少之又少,需要天賦,需要努力,更需要超乎常人的冷靜應變能力。


    但誰又能知道,一切看似鎮定客觀的狀態,都需要多少個日復一日坦然麵對生死,才能訓練出來的。


    陸今安回憶著過去大大小小的手術,其實今天下午這樣的緊急突發狀況稀疏平常。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此刻自身心態的不同。從手術室出來,麵對患者家屬痛哭流涕的感謝的那一刻,他竟然開始有一點點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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