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親完人的陸今安,則像是電量耗盡了似的,陡然泄了力。


    就著梁庭秋在他腰間胳膊的支撐力,順勢往他胸口一躺。


    留梁庭秋自己呆怔在原地。被定格一般,保持著這樣的動作,僵硬了很久。


    這是他的初吻。


    親他的人是他喜歡的陸今安。


    這兩句話輪番交替的在他大腦裏翻湧。


    梁庭秋越想越熱,喉嚨裏著火似的滾動著,氣喘籲籲的猛吸了幾大口空氣,依舊不能冷靜下來。


    胸腔裏越跳越快的心髒把他身體震動到麻木。僨張的血液加速的在身體裏麵肆意流淌。


    他的身體似乎像是要脫離自己掌控一般輕盈,又沉重。


    「好吵……」


    懷裏的陸今安耳朵貼在梁庭秋鎖骨下方的位置,被梁庭秋那堪比擂鼓的心跳吵到睡不安穩,嘟嘟囔囔的小聲抱怨。


    梁庭秋紛飛的思緒被陸今安這黏黏糊糊的一嗓子重新拉回身體。


    緩慢的抬起手,揉著太陽穴接連笑了幾聲,在心裏嘲笑自己。


    嘖……沒出息。


    二十大幾的人了,什麽沒見過。一個吻而已,怎麽就跟純情的男高中生似的,能讓他慌亂成這樣。


    低下頭。


    懷裏人安靜的又睡了過去,捲曲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掃出一片扇形的陰影,酒後嘴唇幹澀,陸今安時不時的吧唧下嘴。


    這副可憐巴巴的小狗模樣,梁庭秋特別喜歡。


    喉結顫了顫,薄唇翕動,本來有話要說,但最後又憋了回去。


    無聲的深吸一口氣,將陸今安打橫重新抱回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起身前,盯著那酒後格外粉嫩的雙唇看了幾秒,然後沒忍住用指腹蹭了蹭它,俯身輕聲道:「晚安。」


    -


    陰冷的晚秋,好久沒出過這麽暖烘烘的太陽了。


    陽光穿過未拉嚴實的窗簾縫隙,照進室內,剛好落在陸今安眼瞼上。


    「唔……」


    光線實在太強烈,擾醒了熟睡中的陸今安。他沒睡飽,想要翻個身躲開這束光。


    剛一挪動,頭就跟剛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又沉又脹痛的厲害。


    唇齒間泄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睡醒了?」一雙大手摸到了他的額頭上。梁庭秋也是剛睜眼的樣子,眉宇間還夾帶著淡淡的起床氣。


    男人的掌心暖烘烘的,常年握著畫筆的指腹,留著微微一層的薄繭,刮在他額頭上酥酥麻麻的。


    陸今安眨了眨眼:「啊……醒了。」一開口,嗓子啞的不像話,把自己倒是先嚇了一跳。


    咳嗽了兩聲,自言自語的咕噥:「我這是……」


    梁庭秋沒答。收回手臂,仰麵嘆了口氣後起身下床。


    沒多久後,端著一杯熱牛奶重新走回了臥室。


    「先坐起來喝點暖乎的,頭疼不疼?胃裏空不空?」


    陸今安坐起身,搖了搖頭,雙手接過杯子,木訥的張開嘴,小口小口的喝。


    一邊喝一邊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他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就發病了。


    強忍著回到家中,結果發現梁庭秋人卻沒在家。


    他隻能按照之前的老辦法。床頭抽屜裏的糖和軟膠都是前段時間新買的,包裝都沒拆。


    他隨手拿出來,機械的放入口中。


    含了一會兒,又用力的咬了幾下,可依舊覺得差點意思。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是空虛的源頭並不是來源於口腔,而是心口似的。


    由奢入儉難。陸今安嘆了口氣,心想,自己這段時間真是被梁庭秋慣壞了。


    窗外夜色漸晚,陸今安回到家之後,隻開了客廳的燈,而自己坐在餐桌的昏暗角落裏發呆。


    十月吃飽了飯,在客廳裏追著它自己的尾巴竄上竄下玩的不亦樂乎。桌上阿姨做好的晚餐漸漸沒了熱氣。


    這樣的晚上,他突然矯情的很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


    牆上掛鍾指針一圈圈的轉,等了快一個小時,梁庭秋也沒有回來。


    可能是有事吧。陸今安指尖反覆摩挲著手機屏幕。記不清這是他今晚第多少次想打過去,問問梁庭秋幾點回來了。


    可是電話撥通他又要說什麽呢?


    說心情不好?


    因為什麽心情不好?理由他難以啟齒。


    陸今安原本以為,他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家庭氛圍了。確實,在他沒搬來這邊之前,他明明是很適應的。


    可怎麽身邊有了梁庭秋之後,他就變得矯情了,脆弱了,自己消化不掉的情緒還想找對方傾訴了。


    陸今安越想心裏越煩。


    索性不想。走到冰箱前,準備偷偷吃一塊小蛋糕緩解下煩躁。


    結果一拉開冰箱門,看見側麵掛著水珠的啤酒,他又換了心思。


    明天休息不用上班,喝一點點酒,應該更好助眠吧……


    後來他就自斟自酌的喝了一瓶。


    記憶斷斷續續,啊記得,喝到中途的時候,似乎聽見了門響,還記得……


    陸今安小口小口的吞咽著熱牛奶。


    還記得……後麵他好像是被梁庭秋抱上床的。


    陸今安低頭瞄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上班的襯衣。


    嗯,剛好佐證了他的記憶碎片。


    再後麵的事,他腦子裏有個模模糊糊的虛影,但就是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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