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幾場武打戲,裴東鶴都心不在焉,武器還被人打飛了幾次,讓導演很不高興。連李青莎都看不下去,趁休息時間過來問他怎麽了。


    裴東鶴見旁邊有人拍花絮,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說「大概是想夫人想的」。李青莎愣了兩秒,馬上反應過來,配合地笑道「侯爺嘴真甜,有賞」,接著叉起塑料盒裏一塊削好的水果往裴東鶴嘴裏塞。


    裴東鶴邊吃邊說「謝謝夫人」,聲音含含糊糊,跟撒嬌似的,逗得攝影老師也在憋笑。


    天氣越來越熱,厚重的古裝和厚重的頭套憋得人透不過氣,裴東鶴堅持到下午,越發感覺腦子昏沉。可惜他還有兩場威亞戲,精力不濟也得上。


    旁邊老師給他檢查了帶子,準備就緒之後,裴東鶴就被威亞繩索吊上屋頂,在導演一聲令下之後,擺出pose按先前的走位往下飛。


    第一次路線歪了,重來。


    第二次動作不到位,重來。


    第三次表情僵硬,重來。


    ……


    就這麽頂著烈日折騰了五六次,裴東鶴整個人都蔫兒了。


    到第七次的時候,他一起飛就感覺不大對勁,右邊小腿猛一陣抽痛,來不及打信號,整個人就從六七米高的房頂上仰衝下來。


    好在威亞速度不算快,控製台的老師見他情況不對,迅速拉高了一些,裴東鶴這才沒有後腦勺著地降落。


    他用左腿使勁蹬了幾下地麵保持平衡,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往左邊栽倒,隻好用手掌去撐地麵增大摩擦,堪堪停了下來。


    旁邊的助理和工作人員見狀急忙過來扶他,裴東鶴坐在便攜椅上緩了好一會兒,小腿抽搐的感覺才逐漸停止。冷汗浸濕背部,撐地的手掌被砂石硌破,一團血肉模糊,看著還挺慘烈。


    周圍一圈人都過來噓寒問暖,裴東鶴不在意地笑笑:「沒事,腿抽筋了。」


    導演本來被他弄得一肚子火,這會兒也隻好讓他休息。副導演過來查看了裴東鶴的傷勢,又問他腳痛不痛,有沒有扭到。


    裴東鶴動了動右腿,除了抽筋後的麻疼,一切正常,又動了動左腿,一股鑽心的疼竄了上來。


    「這條腿好像扭到了。」


    見狀,助理小丁忙問他要不要去醫院。裴東鶴本來想說不去,但副導演大概怕出了問題沒法交代,指揮小丁去開車,說保險起見還是去檢查一下。


    三人一起到了附近的醫院,醫生診斷後說是輕微扭傷,有點紅腫,但沒傷到骨頭,敷點藥休息幾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副導這才放下心來,把裴東鶴送回酒店,交代小丁好好照顧他,又忙趕回劇組了。


    副導走後,小丁看著靠坐在沙發上的裴東鶴直發愁:「哥,你還好嗎?」


    裴東鶴折騰了一大圈本來有點疲憊,見小丁焦慮的模樣又覺好笑:「放心吧,不會死。」


    小丁蹲在旁邊直薅頭髮:「你都這樣了,瑜姐會不會罵死我啊……」


    裴東鶴閉了閉眼,輕描淡寫地說:「別告訴她不就行了。」


    「這麽大的事怎麽瞞得住!」小丁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捂住額頭,「我的職業生涯會到此為止嗎……」


    裴東鶴靜默了一會兒,說:「這樣吧,你給她打電話,我來說。」


    「那被罵死的就是你了。」


    「無所謂。打吧。」


    電話嘟嘟撥通,瑜姐聽到裴東鶴受傷果然大發雷霆,但聽說他是意外抽筋導致的扭傷,還進了醫院,又收起怒火問他情況怎樣,嚴不嚴重。


    裴東鶴故意誇大了疼痛程度,說看樣子得休養一陣,可能要耽誤拍戲進程,瑜姐沉吟片刻,說她去跟導演溝通,又讓他別瞎蹦躂,乖乖在酒店養傷。


    最後電話還是交到了小丁手裏,好在瑜姐隻是嚴肅地叮囑她看好裴東鶴,多買點骨頭湯之類的給他補補。小丁一一點頭說記住了。


    因為受傷,裴東鶴獲準休息一星期,拍攝內容也隨之做了調整,先拍其他人的戲份。


    這天,許頌苔難得報上了工會的戲,被分配到《野蠻王妃俏王爺》劇組,本以為會被裴東鶴逮個正著,出工前還忐忑不安地編了半天藉口,誰知到了劇組卻沒看到裴東鶴。


    他正覺解脫,卻聽旁邊幾人在八卦劇組有演員受傷的事,聲音很大,許頌苔自然也聽到了。


    「據說傷得可慘啦!那手上血肉模糊的!」


    「真的假的?」


    「真的,聽說副導親自送去醫院的。」


    聽到血肉模糊幾個字的時候,許頌苔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又聽到「威亞」「意外」「送醫院」,他猛然發現裴東鶴今天不在劇組,整個人就慌了神了。


    裴東鶴以前就抱怨自己運氣不好,容易有小病小災,這會兒該不會出什麽大事吧。


    他不自覺地摩挲著衣服邊角,實在按捺不住胡思亂想,於是出聲打斷那幾個人,幾乎是大吼著問:「受傷的是誰?」


    那幾個聊天的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一愣,接著才有人反應過來,回答他:


    「那個帶資進組的星二代唄。」


    「嚴重嗎?」許頌苔直直看著那人,把對方都盯怕了,瞥過視線說:「不知道。應該不嚴重吧。」


    話雖如此,那人不確定的語氣還是讓許頌苔的擔憂不減反增。


    他打開微信想發信息問問裴東鶴的情況,不料劇組剛好派人來喊群演進場,他隻好匆忙把手機塞進盔甲下的短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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