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推開車門詢問因何停下,馬夫答說前麵的瓦舍好像在耍猴戲,來看的人多,行進的路口水泄不通,馬車隻能停下等候人散,或者掉頭駛向其他街路。


    「小姐,是猴戲,要去看看嗎?」小杏問好了話,關上車門,滿目神往地看向顏鳶。


    顏鳶心情不佳,本不欲去看,但她又被小杏歡喜的笑容感染,忽而覺得去看看也不錯。


    第53章 瓶子瓦舍


    她撩開左手旁的車簾,借著車廂的高度,向人聲喧譁處眺望。


    外麵的天開始泛藍,街道兩側的店麵因為夜幕的降臨紛紛點起掛在樹梢或者幌子下的花燈,有用罷晚膳乘夜涼的行人也提著燈籠在熱鬧的瓦舍旁閑逛,加之瓦舍內有噴火、燒火圈等引人注目的雜耍,一時間,整條街道瑩瑩曳曳,白亮如晝。


    雖然離得有些遠,但是顏鳶還是看清了那幾隻在低台上穿著鮮艷布料的小獼猴,金色、濃密的絨毛在周圍燈火的映襯下淡出一層柔和的光暈,罩在小獼猴的頭頂和四肢,讓它們的一舉一動都變得極為可愛。


    隻聽站在低台邊緣的伎師吹了一聲調子怪異的竹哨,四散的小獼猴紛紛列隊站到技師麵前,台下的擂鼓連響後,伎師拋出一顆巴掌大的繡球,左邊第一位上的小獼猴迅速接住,隨後傳給身旁的另一隻獼猴,另一隻獼猴繼續往下傳,待傳到列隊的最後一隻獼猴後,最後一隻獼猴往回傳…


    頗有些像用於筵席閑情的傳花賦詩。


    繡球在小獼猴之間傳過好幾輪後,擂鼓聲驟然停歇,伎師再次吹起掛在胸前的竹哨,伸手指向抱著繡球的獼猴,貌似想讓它出來。


    而那隻獼猴卻似不懂伎師的意思,它一邊瞪著圓眼睛看著伎師,一邊將繡球顫巍巍的遞給身旁的好兄弟。


    伎師氣得直跺腳,咬在嘴邊的竹哨嘀嘀亂響,圍觀在瓦舍竹欄前的眾人傳出轟然爆笑,顏鳶也跟著彎起眼眸。


    心中陰霾稍有散去,顏鳶打算帶著小杏下馬車到近前觀看。


    不想,就在撂下簾子的一瞬間,顏鳶忽聽人群中央有一聲不大的慘呼,像是因人群擁擠而踩到了什麽崴腳的東西,她下意識將目光瞧過去。


    待反應過來自己的所見時,顏鳶的目光迅速冷結下來,眸色哀婉,喉嚨哽咽。


    她看到了陸宸和姐姐。


    雖然姐姐是一身清秀男子的裝扮,頭戴高冠,眉宇飛揚,但顏鳶還是通過那端莊直立的肩背認出是她。


    陸宸則更好辨識,許是因為經常提審案犯的緣故,他的眼梢總是帶著抹無情暖的厲色,眼尾略下垂,有種摸不透、拆不穿的神秘感,加之從小誡訓出的方正儀態,站在人群中尤為突兀。


    她因故不在侯府,陸宸竟趁此機帶姐姐出來看猴耍。


    顏鳶的胸腹霎時涼個徹底,她觸雷般地鬆開扶簾的手,整個人頹軟地靠在車背盈枕上,仿若是隻被冰水直衝的落湯雞,半晌沒有動作。


    …


    陸宸見完馮水兒回到雨棠院時香線剛好燒進三更天,他怔愣地看了看仍在通明的正室,推門走進去。


    顏鳶沒有睡,她倚在八仙桌旁的玫瑰椅上,皺著眉心盯著腳下的青石方磚,好似在專門等著他。


    陸宸察覺到顏鳶今日的反常,也不多說話,脫掉浮有灰塵的外袍後,靜著眸子坐到顏鳶的麵前,問:「阿鳶,你怎麽沒有去睡,我不是讓夏平傳話說今日晚歸嗎?」


    顏鳶抬眸看他,眼白布滿血絲,很明顯是哭過。


    陸宸眼睫心疼地顫了顫,他以為顏鳶是因李姨娘的事情擔驚受怕,忙站起身想要摟住她。


    顏鳶卻撥開他的臂膀,倔強地咬著唇,揚起下頜沖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今天看到你和姐姐在瓶子瓦舍。」


    陸宸沒想到顏鳶會在外麵偶遇到他和顏芙,心下一驚,向來不露情緒的眼慌張地轉了轉,他正考慮是否要解釋,顏鳶後麵的話卻接踵而至。


    「夫君,剛剛我坐在這裏考慮了很多,確實,姐姐是高門世家出身的嫡女,姿容婉約,禮儀周全,熟知音律書畫,也會賦得一手好詩詞,操持中饋從無錯漏,蘭心蕙質,懂人情,知事故,換做我是你,有這樣一個秀外慧中、綽有餘妍的青梅,我也喜歡她。」


    「陸如珩,我想知道關於我姐姐,你是怎麽想的。」


    他是怎麽想的?


    陸宸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談,瓶子瓦舍的猴戲結束後他便將顏芙送回侯府,隨後便匆匆去提前約定好的地點見馮水兒。


    甫一見麵,夏平連杯溫熱的茶水都未斟完,馮水兒便強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陸宸脊骨一麻,心腑驟時生出一陣酥苦的痛來,那痛直激得他緊皺眉頭,眼底泛起淚花。


    他不敢信,再次向馮水兒求證。


    馮水兒道:「少卿大人,我前半生活在煙柳花巷之地,見過的恩客怕是同大人審過的犯人一樣多,我的舞樂伎法不行,但論識人容貌背影,我的同期姐妹都不如我。」


    「今日大人讓我辨識的那名男子,確實是當時同柳月樓鴇母買我雇契的那人…」


    陸宸本以為顏鳶會向往常一樣,得知他晚歸會按正常時辰入寢,沒想到她在回府的路上正巧遇到他和顏芙一起,並明燈一直等到他回來。


    馮水兒輕柔的話語仍響在耳邊,他要怎麽解釋自己帶著顏芙一起出門的「親昵」舉止!


    實話說顏芙其實一直在暗中謀害她腹中的孩子,說顏芙是害兩兩早夭的禍首,說顏芙雖然表麵落落大方,其實心懷叵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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