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千萬不要…」


    「好,多謝世子夫人告知。」顏芙的話還未說完,陸宸卻迅速又果斷地同意了顏芙的說法。


    顏芙一時間無話可說。


    第22章 搬回


    甫一出疏雲居,陸宸立即叫夏平去柴房查看小杏的情況。


    「是,公子。」夏平接到吩咐,拎著衣擺小跑著離去,隻留陸宸獨自一人挺立在夜風寂寥的石子路旁,提著手裏那盞即將燃盡的紗燈,慢慢地呼吸著夜風裏的潮濕。


    病重亡故的弟弟,被關柴房的丫鬟,險些小產的妻子,各種各樣的事情雜亂無章地擺在他的麵前,讓他有一瞬的手足無措,不知先想哪件事好。


    陸宸隻覺得現在有無邊疲憊在包裹著他。


    紗燈內的燭火最後爆裂地劈啪了幾聲,倏地熄滅了,一串白煙攀著燈籠的懸線散在半空。


    麵前沒了亮影,陸宸從茫然中回過神來,腳下的步子開始機械性地向前移動,帶著些許涼意的風順著他的袖管灌進衣衫中,有些冷,但他沒有理會,穿過花園的蓮池,走過幾處小坡和角亭,終於在重重柳梢後見到了雨棠院的影子。


    雨棠院的正室內,立在紅木博古架旁的落地燭籠仍在倔強地亮著,有小丫鬟正踮腳舉著繡剪,打算將裏麵的燭花剪亮。


    「大人。」小丫鬟見一身素衫的陸宸推門而入,忙收起手中的剪子,俯身行禮。


    陸宸將沒有光亮的紗燈放置在腳下的青石方磚上,低聲問:「夫人怎麽樣了?」


    小丫鬟答:「夫人還在睡著,已經不出虛汗了。」


    聽聞顏鳶的狀況有了好轉,陸宸勉強放下半顆心,他將寬大的袍袖攏到一起,輕手輕腳地轉進內室。


    窩在雲絲錦被裏的人麵色確實好了許多,呼吸也不再是混亂的一促一慢,見顏鳶的麵頰還是有一層薄薄的潮汗,陸宸小心翼翼地舉起衣袖去擦,鼻尖有些微的酸楚泛起…


    是他沒有請到好的郎中治癒弟弟的病,才讓她不巧遇到弟弟發病,又跟著他吃苦了,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浮雲,她的身體痊癒才是正經。


    陸宸看了看八寶桌後那張不甚寬長的纏絲梨花榻,打算今夜就從書房搬回正室住。


    …


    顏鳶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才朦朦亮,她睜著眸子呆呆地望了許久帳頂的團花紗帷,方慢慢記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劇痛的腹部,淋漓的汗水,小杏匆匆出門的背影,無人回復的呼求…


    心底漾出一抹慌亂,顏鳶忙將手伸回到被子裏,撫上腹部的位置。


    沒有擔慮中的平坦,顏鳶輕舒出一口氣,又閉上眼睛淺淺眯了會,才撩開紗帷,向外喚小杏。


    「小杏,給我倒杯水喝罷。」


    「夫人,你醒了?」進來的卻是另一個丫鬟,綠棠。


    沒有聽到熟悉的聲音和稱呼,顏鳶覺得有些不自在,她揉了揉眼睛,借著綠棠的攙扶從床上起身,問道:「綠棠,小杏去哪裏了?」


    綠棠聞言手下的動作一頓,眼睛躲閃地眨了眨。


    「小杏姐姐被大公子安排去給世子夫人做事,這幾天都不在,公子吩咐我代替小杏姐姐來照顧夫人。」綠棠按照陸宸教給她的話回復顏鳶。


    陸宸讓小杏去給姐姐幫忙?疏雲居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顏鳶知道陸宸是個有分寸的人,他派小杏去幫忙,雖不排除可能是私心不願姐姐太累,但疏雲居定然是出了什麽大事,於是問道:「綠棠,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疏雲居可是有事發生?」


    綠棠點頭:「有,世子他…去了…府中的人都換上了素衣,夫人若是一會想到院子裏走走,也得穿上素衣。」


    什麽?!陸玨去世了!


    得知這個消息,顏鳶的瞳孔陡然睜大,她不可置信地盯著綠棠的眼睛,腦海裏嗡鳴一片。


    那個昨日還與她有過對話,笑著對她搖頭表示無事,說自己到外麵咳是怕打擾到姐姐的靖遠侯府世子竟然離世了。


    隻一個晚上的時間,人便陰陽兩隔。


    想起陸玨的瘦削的麵頰,顏鳶額角漸漸泛青,她還以為等他回了疏雲居,看過郎中按時喝藥,病情就會向好。


    是她想得太過單純了。


    「…什麽時候…去的…」顏鳶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回夫人,是戌正。」


    …戌正…那時她已經痛麻了,整個人毫無知覺地暈在床上。


    顏鳶的眼神在綠棠的身上飄忽,半晌才注意到那幹淨且毫無裝飾紋樣的短半臂。


    「幫我把素衣換上,我去疏雲居看看。」她覺得自己今日下地行走沒有問題,便掀開了被子,作勢就要下床。


    不想一動,身上便是虛虛地熱。


    「夫人。」綠棠指了指窗外還沒有亮透的天,攔住顏鳶:「大人走之前囑咐奴婢,說今日夫人可以不用去疏雲居,侯爺和侯夫人那邊也知道雨棠院的情況,不會責怪夫人的。」


    「好。」顏鳶扶頭重新倒回床上,在心底埋怨自己無能,如此關鍵的時刻竟是幫不上姐姐一點忙。


    第23章 狼狽


    兩日後,終於養好了身子的顏鳶在下床用過素膳後,對鏡摸了摸發間的黑檀木簪子,見自己前後的衣裝沒有不合規矩的地方,便放下心出門前往疏雲居。


    半隻腳踏出雨棠院,顏鳶立即感受到侯府不同往日的氣氛。


    沿路的石製燈台上,那些用於夜間照路的油黃紙燈籠紛紛貼上了白底黑字的奠文,池塘邊的風柳雨棠也掛著間黑間白的大團絹花,在路上匆忙行走的丫鬟僮僕都是清一色的素衣,整個靖遠侯府幾乎被黑白兩色籠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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