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異人以為他們都能聽到關山月講道。


    殊不知,道恒常,大音希聲,大象無名,大道無形。


    修行到關山月這等境界,玄妙自生。


    他所悟、所思、所得,皆是個人之法,帶有濃厚的個人印記。


    這一次的講道,關山月不打算用宣之於口的方式,他隻會展示出練炁的本根為何。


    其他全憑自悟,所得多少都是他們的造化。


    前提是這些人能尋找到自己的路。


    進入後山門扉的所有異人,他們都走在自己的路上。


    張楚嵐和哪都通所有員工進入門扉,踏前幾步,才發覺背後一人都無。


    四周大霧蒙蒙,他隻能看到模糊不清的人影在向著前方走去。


    終點處是一個坐在玉台上的人。


    張楚嵐能看見對方,甚至對方臉也有幾分熟悉,他猜測坐在那裏的是關先生。


    於是朝前方走去,剛走幾步,他又想到:“我能走到別人的路上嗎?”


    他看到了扛著鏟子的馮寶寶,就想走上去和她一起。


    提起腳就要踏出的瞬間,大霧散去,張楚嵐又退回去。


    因為那是一條懸空的路,一步踏出,就會掉下無底深淵。


    他看到千百人和他一樣的想法,踏出那一步,卻驚恐萬狀從深淵中消失。


    在路上走出最遠的,不是天資縱橫的張之維,也不是一生無暇的陸瑾。


    而是田晉中,那個輪椅上數十年的老頭。


    “考驗的是性命修行嗎?”風正豪見此若有所思,他自覺不弱於人。


    一路不停,甚至運炁狂飆,想要趕上前方二人。


    張之維在那裏絮絮叨叨:“師弟你先走幾步,等師兄趕上去。”


    他輕鬆地向前,直到每一步都重若千鈞,方才回首看去。


    那些取巧的,前一段路還能比他人快,走到中程卻寸步難行。


    想要運炁瘋跑向前的,更沒用,路的長度不增不減,無論跑出多遠,還在那裏。


    反而慢慢悠悠往前走的王也,他的路已經走到了三分之二,眼看要追上老天師。


    張之維心有所悟:“道心萌發者眾,求道得術者多,性命雙全者寡,得道者廖。”


    說這條路考驗性命修為,不算錯,但不全。


    這條路考驗的是道,是修行者內心的道。


    關山月心念一動,便知張之維的想法。


    張之維說的不差,這條路,是尋道路,考驗異人在修行中奉為圭臬的方向。


    明悟到這一點的,也不止張之維一個人。


    那些求術不求道的異人,都在逐漸的被淘汰,因為他們走著走著就發現路斷了。


    譬如域化毒,他的路就斷了,但是路盡見碑。


    域畫毒麵對石碑坐下,向著石碑中輸入炁,隨後石碑亮起。


    他開始冥思苦想,有時哈哈大笑、有時愁眉不展。


    域畫毒知道,這可能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大機緣。


    說不得還是他通風報信,出賣……嗯!為天尊效力幾次得到的獎賞。


    他也看過些佛道經典,但是尋找自己的道這種事,對他而言確實挺難。


    眼看一個個異人界赫赫有名的高手都路斷被阻道,全性的那些人慌了。


    阮豐每走一步,都在發瘋,他想吃東西,可惜他被困在路上,不得解脫。


    還有曾被他吞入腹中的人,一一出現,成為他心中魔債。


    全性那些禍害出人命的異人,他們的路上血跡斑斑,陰風怒號。


    不小心掉下尋道路的,在瘋狂喝罵,他們覺得馬上死了,什麽都不在乎。


    所有在路上的人,他們看到全性異人掉在地上,身體摔得支離破碎,罵聲頓時全消。


    “什麽講道,我們不聽了行不行。”部分全性異人想當縮頭烏龜。


    可惜,關山月說了生死自負,就是生死自負,他們默然回首,來處已被大霧掩蓋。


    有膽子大的,想要賭一賭,衝進霧中想要跳下去,沒用,瞬間回到原位。


    這下所有人傻眼了,異人,沒殺過人的是少數,殺過人的才是多數。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大家僵持在原地。


    張楚嵐無語搖頭向前趕路,人家號元始,必有因果能力,還能不知道你幹過啥?


    好半晌,異人們才想明白,自己把自己勸服了。


    於是乎,又是一頓duangduang趕路,兩萬七八的異人,這時隻剩下幾千人。


    基本上都是各家有道統傳承的異人大宗。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下一程,這時,異人們發現,形勢又變了。


    他們體內的炁被這條路勾動,有人越走越舒服,有人行走間隱有痛苦之色。


    張之維這回早早超過所有異人,消失不見。


    其他一些宗門,如全真龍門、峨眉劍仙、青城傳人等,也就走的慢些,身體沒變化。


    要說最不堪的還得是八奇技修行者。


    風正豪、張楚嵐、呂家、王家、馬仙洪、曲彤、陸瑾、王也等人,每走一步如同千刀萬剮。


    最奇葩的還是王藹和呂慈,這倆老頭都死了,靈魂一樣在痛哭。


    那些走在路上的大宗派傳人也不是個個都行,大部分人都落後各派掌門人。


    “祖師啊!”有幾個修行的宿老,痛哭流涕,這段路在糾正修行者的方向。


    他們在痛苦自己的路走錯了


    塗君房也在其中,三魔派原本是道家正脈,結果傳承缺失,塗君房練岔了。


    求道路上眾生百相,張楚嵐一開始停下就沒走,想看看怎麽個情況。


    最後還是走上去,沒想到自己丹田的老農功炁嬰無聲尖叫。


    他感受著自己的痛處,想起師爺和他說的話:八奇技,是取亂之術。


    走在自己路上的異人看到八奇技擁有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想到:“八奇技必有重大缺陷。”


    阮豐更是趴著前進,上一段路他早就走過,他的道很簡單,就是活著。


    和當年在二十四節氣穀所求並無差別。


    關山月在這條路上的設置並無差別,每個人的壓力都是一樣的。


    隻不過求道路上沒有捷徑。


    異人修行,如同上山修路,正確的修行是開鑿石板,從山腳修上去。


    八奇跡不一樣,他們直接在山腳安裝電梯,走捷徑。


    石板路千年不改,電梯沒有電力和運維塌的可比石板路快多了。


    至於異人們明晰的道,那是他們自身意誌的體現,關山月不想知道。


    這些修八奇技的狠人也多,張楚嵐扛著滿身鮮血,走到第三關。


    天下會走到第三關的,竟然是那個沒修過拘靈遣將的風莎燕。


    王藹還是沒抗住,倒在棺材裏,關某人很公平,在他棺材板內側顯出一個石碑。


    能悟多少,全憑自己。


    呂慈走出來的時候,身形虛幻,要不是在這條路上,他會立即消散。


    陸瑾憑著逆生三重的特性,走的還算快。


    第三關前,所有人合流。


    馬仙洪、陳朵、張楚嵐、馮寶寶、徐四、陸瑾、曲彤、張之維、田晉中等總計三十人左右。


    “各位請吧,哪位先來?”張之維招呼道,畢竟他是龍虎山鎮場子的。


    三萬人重重淘汰,馬仙洪暗中咋舌,這是真的難。


    眼睛裏帶著無數質疑,馬仙洪看向曲彤,出去後他必會與之一戰。


    這第三關,是關山月的問心關,其實不必存在,但八奇技修行者還有馮寶寶得處理一下。


    否則總是留幾個大炸彈也不好。


    沉默片刻,眾人魚貫而入。


    問心這種小關卡不難,他們須臾點破心障。


    張楚嵐、馮寶寶站在一起,看著麵前的關山月,像是一團炁。


    馮寶寶眸中豎瞳隱隱約約:“張楚嵐,我咋覺得他挺好吃呢!”


    “哎哎哎!可不能這樣啊寶兒姐。”張楚嵐嚇得抱住馮寶寶的腿就往後拽。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張楚嵐心裏和馮寶寶想的一樣。


    “我勒個天尊,變成唐僧肉了?”


    金色的炁在馮寶寶身體裏亂竄,馮寶寶突然冷靜。


    “他怎麽長得和我一樣呢?”


    “好像長得像我吧!”張楚嵐回答道。


    “是吼,他突然長得和你一樣嘞。”


    關山月對逗比沒興趣,手持一柄白玉刀,對二人一劃,張楚嵐覺得自己的炁消失不見。


    “我被廢了?”張楚嵐心中嘀咕。


    而馮寶寶,她大腦中湧現出無數記憶,無根生在時的記憶,可記憶裏她分明死了。


    七情六欲一時湧上心頭,“張楚嵐,我想起來了!我知道我是誰了。”


    “寶兒姐,你你……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張楚嵐語無倫次,他第一次在馮寶寶聲音裏聽到那麽明顯的情緒。


    “無語驚訝,參悟這碑吧!她以後不能長生了。”


    馮寶寶俯身作揖,說道:“長生不重要!謝過先生!”


    兩座石碑落下,關山月又逗他們:“這事也說不定啊!”


    至於馮寶寶和無根生,一個是玄黃分體欽定的開門人,另一個是從樹上降下的無意識道果。


    馮寶寶生下來,就是玄黃給無根生開門,引導道樹重現的祭品。


    無根生想反抗,結果馮寶寶在道樹的影響下被殺。


    這就是道樹對無根生的警告:你無處可逃。


    無根生借助道果,在他化自在天魔咒的影響下,使八人悟出八奇技。


    又反過來用八奇技抹掉道果上的一些東西,將其封禁在馮寶寶體內。


    張懷義求教師父張淨清禁製法,張淨清得知之後把天師度中的禁止法傳給了張懷義。


    所以八奇技的擁有者皆有禁製,道樹發現反叛,簡化並加強八奇技對修行者的影響。


    其實關山月之前映照道樹的時候就知道這些東西,之所以沒動作,就怕打草驚蛇。


    現在還有比道樹和玄黃更厲害的,再加上臨近合道,自己也要掛樹上,他總得加快速度。


    回過神,走到關山月麵前的是曲彤,她被道樹影響的最深,其次就是馬仙洪。


    關某人要給這二位‘話療’一下,老規矩,一刀斬下,影響變淺。


    是的,他沒有完全斬斷道樹對他們的影響,是怕道樹意識蘇醒。


    從甲申之後到現在,國內異人數量控製的不錯,道樹沉睡了。


    玄黃這破玩意兒,祂的碎片總是會聚合在一起,為了試探其他碎片的位置,這兩人比較合適。


    “我覺得你們不能光在國內折騰,外麵地方那麽大,出去折騰去。”


    曲彤好像有話要說,馬仙洪也有問題。


    “我不是百科全書,不要問那麽多為什麽。”


    兩道石碑落下,“為避免你們出去被打死,多學點東西沒壞處。”


    其他那些各派掌門不需要關山月操心,他們老祖宗的禁製傳承說的很清楚。


    銅樹枝丫垂落,樹上的全性下餃子般落到關山月麵前。


    “龔慶,全性在國外有勢力嗎?”


    龔慶爬起來捂著腦袋回道:“天尊,有一些,但是我掌控不了。”


    有關玄黃的一些信息落入龔慶腦海,龔慶眼睛都變成針尖大小。


    他先是不可置信,然後腦袋垂落,堅定爬到關山月麵前,“天尊,殺了我吧!龔慶自願赴死。”


    龔慶心裏的驚駭無以言表,他知道他不該探尋這些。


    他所知道的這些很可能會讓異人界覆滅,更會讓天地覆滅,所以隻求速死。


    然後關山月在時間上抹去這一段,龔慶的相關記憶直接消失。


    龔慶不知道自己忘了什麽,他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聽話!”


    “很好,這是假形和分身,帶全性去國外吧,就一件事,找樹的痕跡。”


    將事情交給龔慶和全性,也算廢物利用,讓他們去禍害別人。


    看能不能加快其他一些碎片的複蘇。


    所有全性在講道之地消失,關山月感應著這些人悟道的成果。


    張楚嵐-隱形、劍術,馮寶寶全點在吃上,是吞刀、服食;王也是射覆、布陣;


    火德宗一老頭悟的是坐火、入水,也挺有意思,水火不容他竟然能悟出點東西。


    曲彤醫藥,沒啥可說的,馬仙洪壺天。


    這幾個悟性還行,滿分1000,他們明白了0.9,最讓關山月無語的是域畫毒。


    地煞七十二術,他給這些人搞得都比較接近他們本身修行方向。


    域畫毒從假形裏鼓搗出畫皮和造畜,真是天生邪惡的廢材邪道小鬼。


    張之維悟性強,他入門五個地煞術,關山月還送了一個掌握五雷。


    說實話,就異人界這情況,關山月要搞點事找幾個合適的人挺難得。


    其他人都是0.01,0.01算好的。


    有人手舞足蹈,喜笑顏開,甚至大喊:“妙哉,我悟了!”


    關山月一感應:“妙個der啊,你悟個錘子悟。”


    這種的一出道場,瞬間會感覺腦袋空空。走過不同路段的,關山月給了不同的悟性加持。


    他有些明白洪荒小說裏元始天尊收弟子第一強調根腳了。


    王呂兩家上門也不是為了問責,他們不敢。


    兩人抬棺而來,是為了求個活路,畢竟倆家裏該死的都死了。


    他們來求關山月諒解,求完了他倆也去死。


    以關山月的影響力,想討好關山月對王呂兩家下手的人,太多了。


    關山月倒是沒拒絕,罪業焚盡,教化第一,他關元始,體麵人,懂!


    傳下兩門禁製法,能修炁,但不做好事能把自身燒死。


    做好事,累積功德就能修行,做個幾十年好人,修為不比二人生前差。


    至於怎麽判定,上了點高端因果手段,自有辯證。


    散去臨時道場,關山月站在山崖上:“因果了結,那棵樹就當借龍虎山寶地的費用。”


    月華如練,關山月的身體化炁隨風飄散。


    他要去和公司借力,斬道明我,向死而生。


    簡答說多要幾發核武器和外星武器嚐嚐鹹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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