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會心一笑,已然明白了一切,滿心的慌亂已然不複存在。朝箭矢射來的屋頂上看了一眼,隻見冒出兩個人頭。正是南雁,北風。


    “公子,別怕,有我在……”初見拍了拍朱厚照腦袋。決定將他們戲耍一番,隨即大喝一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敢與本仙人作對。今日,定教你們領教本仙人的厲害。”她此話一出,猶如洪鍾一般。一眾打手聽得清楚。麵麵相顧,將信將疑。


    “別聽她妖言惑眾,裝神弄鬼。老爺有令,抓住一個,懸賞十兩銀子。”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話音。朱厚照不禁冷笑,沒想到自己這條命不過區區十兩銀子。


    “哈哈哈,老娘這條命,最少十萬兩黃金。”初見道,話音一畢,岔開雙腿,好像道士做法一般,口中念念有詞。朱厚照看她裝神弄鬼,如處雲霧。微微一笑,雙目中泛著光芒,好像欣賞稀世珍寶一般。但是,內心依舊忐忑不安。這時,一杆長槍刺來,初見並起雙指,指其手臂,念道:“急急如律令,射!”同時,朱厚照道:“姑娘小心。”話音未落,“啊……”一聲慘叫劃破長空。初見二人低頭一看,隻見一支短箭穿臂而過,鮮血四濺。


    這一幕,皆被麵前的一眾打手看在眼裏,登時五雷轟頂,魂飛天外。看來今天是得罪了天上的神仙了。


    初見見狀大喜,又舞動手指,四下亂飛,所指之人,無不中箭。所指之處,四下奔逃。這一幕,身後的朱厚照也信以為真,沒想到眼前這位真的是神仙。


    須臾之後,打手們倒成一片,不敢上前。初見得意道:“敢對本仙動刀動槍,瞎了你的狗眼,活膩了是吧。退後……”說著,又指手一圈,眾人紛紛後退。


    “什麽人?”突然,一陣喝聲劃破長空,朝著東邊屋頂上吼去。眾人瞥眼一看,已然明白了一切。 知道自己被耍,怒火中燒,舉著刀槍撲來。


    初見見狀,正想上來拚鬥,隻見兩個物什從耳邊劃過,“砰砰”兩聲,一陣火光四下襲來,石屑亂飛,將一眾打手炸退了去。煙霧大起,一時不能視物。


    “看什麽看,還不快走!”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南雁的聲音。初見拉著朱厚照,越牆而上,踏上屋頂,朝西邊而去。身後的打手起身再追時,又是兩聲巨響,一陣慘叫……


    “好了好了,他們沒有追來了……”朱厚照喘著大氣,初見這才停了下來。二人坐在屋頂高處,想起適才的驚心動魄,不禁哈哈大笑。


    聽到笑聲,這時,樓下又傳來一陣吆喝之聲,隻見無數打手持著棍棒四下尋找張望。二人聽見聲音,才靜了下來,這時,腳下此起彼伏的虎狼之聲。適才,二人過於高興,全然沒有聽見。


    初見四下張望,這才想起二人來到了花滿樓,隻見她雙目之中,仇恨衝天。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當年她被劉謹扔在這裏,受盡折磨。又想起了花娘對她說的一番話,暗中握緊了拳頭。


    “我們快走吧,他們追來了。”朱厚照拉了拉她的衣袖。“還想不想玩?我帶你去玩更好玩的。”初見道。一聽到玩,朱厚照忘乎所以,欣然答應。


    初見頓了一頓,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料想時辰也差不多了。看見東邊無人,二人下樓而去。趁著黑夜,混進樓來,隻見這裏燈火輝煌,人來人往。虎狼聲,喧鬧聲,吆喝聲,聲聲不絕。雖比不上曾經的傾國傾城府,但是如今其付之一炬,這花滿樓便一家獨大了。初見見狀,心中怒火噴之欲出。


    按照花娘的計劃,初見來到階梯高處,拿出袖子裏的一遝遝銀票。高聲喝道:“搶錢啊,搶錢啊……”說著,二人朝天拋著。眾人抬頭一看,隻見滿天的銀票好像鵝毛大雪一般飛舞著。


    這時,隻見地上所有人兩眼發光,伏身去撿。一時之間,人擠人,人踩人,人打人場中之人大打出手,唾沫橫飛,亂成一鍋粥。


    這時,初見早已打翻燭台,中央頓時昏天暗地,誰也看不清楚誰,隻聽喧聲震天。當再次看清楚時,四周已然圍滿了打手。


    “好大的膽子,敢在我花滿樓興風作浪,當真找死!”一陣話音從火光中傳來,隻見一個渾身閃爍著光芒的胖女人走了上來。正是花滿樓的老鴇——吳媽媽。


    朱厚照聽見他在罵自己,哪裏能受這種窩囊氣,就要上前理論,卻被初見暗中拉住。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幾年不見,脾氣見長啊。”老鴇借著燈籠看清了初見,看一臉不屑。初見也不說話,嘴角一撇,喝道:“動手!”


    話音一落,揮起一拳,直擊老鴇麵門,又是淩空一腳,將她踹翻下去。這一切猶如閃電一般,眾打手頓了一頓,衝了上來。場中的嫖客妓女,驚慌之下,四下逃命。頓時,場中又亂了起來。這時,混亂之中,燈籠,燭盞盡數打翻。


    朱厚照激動萬分,早已和打手打成一片。他隻顧玩鬧,並沒有傷人性命。而初見拔出長劍,大殺四方。


    須臾之後,樓中烈火衝天而起,嫖妓早已逃之夭夭。地上,盡是打手們的屍體。而老鴇也被初見刺了數劍,當即死去。就在雙方交戰之時,門外傳來一陣話音:“都別動,放下兵器……”話音粗獷,來人虎背熊腰,正是張永。說話之時,錦衣衛將場中圍了起來。殊不知,這一切,都是花娘的計謀。她知道如今龍劍文貴為王爺,不能濫用職權,為初見報仇。所以她才費盡心機,籌謀此計。


    朱厚照和張永對視一眼,便帶著初見混了出去。二人一路疾馳,來到一屋頂高處。遙看著花滿樓燃起的熊熊大火,衝上夜空。初見頓了半晌,自己曾經的仇恨,也終於大仇得報。道:“現在有酒就好了,要是有酒,我一定痛飲三百杯。”迎著寒風,看著遠方無盡的黑夜。“哈哈哈,今日太開心了。姑娘真是豪爽,看來,我是找對人了。”朱厚照說著,隻聽“咕嚕咕嚕”之聲傳來,低頭看時,原來是初見餓了。二人這才察覺到腹中饑餓,不禁捂著肚子。


    “此處離皇宮不遠,我們一起入宮,朕去讓他們弄點好吃的。”朱厚照道。“好,我倒要嚐嚐宮保雞丁,鴛鴦五珍膾。”初見說著,二人往皇宮而去。


    已近亥時,朱厚照帶著初見一路順順利利進了皇宮,路上竟然空無一人。這時,皇宮中,夜深人靜,遠遠望見城牆之上,火龍四遊,偶爾聽見一陣喧聲。


    “你怎麽知道這條路沒人啊?”初見問道。“嘿嘿,我可是皇帝,這裏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誰能比我更熟悉呢。”朱厚照得意道。


    “那廚房在哪裏?我們去弄點吃的!”初見道。“皇宮沒有廚房,隻有禦膳房。走,我帶你去。”說完,二人又繞了幾個大圈,曲曲折折走了好久,遠遠聞見一股香味。“喏,那就是禦膳房,平時給我做飯的地方。“朱厚照道。初見遠遠望去,隻見一處屋樓,燈火明亮。不時傳來一陣吆喝之聲。


    “嗯,皇家就是氣派,吃個飯,還要這麽多人侍候。走吧,我們去看看。”初見喃道。說完,二人來到禦膳房頂上。這時,香味撲鼻而來,腳下喧聲四起,熱鬧非凡。


    初見伏著身子從瓦縫中看去,隻見下麵好幾十號人忙裏忙外,炒菜的,端盤的,跑腿的,打雜的。又見中間一張大桌子上,擺放著無數美味菜肴。對於朱厚照而言,早已吃膩,但是卻是初見沒有見過的。不禁讓她垂涎三尺,肚子叫的更加厲害了。


    “不如朕去叫他們設宴,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讓你吃個夠,如何?”朱厚照問道。初見四下張望,隻見一處角落的兩個宮人。眼前一亮,道:“算了,嘻嘻,我們自己動手。這頓飯,讓你終身難忘。”說著,帶著他飛身下來,朝著宮人走來。


    這時,角落十分漆黑,隻見兩個背影在撒尿。初見悄無聲息摸了上來,“哈!”大喝一聲,同時,雙手一推,將二人嚇的渾身劇顫,尿都嚇停了,慘叫一聲。隨即二人轉過身來,還未看清來人,便被初見一人一掌,出手打暈。


    “嘿嘿,真有你的,你在幹嘛?”朱厚照問道。初見彎著腰正忙著扒衣服。道:“別問了,把衣服扒了,換上。”朱厚照依言而行。


    二人穿上衣服,扮成兩個宮人朝亮光處走去。越走越近,菜香味撲鼻而來,煩鬧之聲也響徹耳畔。二人雖然做“賊”,卻不心虛,隻覺十分好玩。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剛一進門,一股熱騰騰的氣味迎麵而來。看著禦廚們忙上忙下,雜役們忙裏忙外,並無人注意到他們。初見外號“玲瓏仙子”,雖未易容換裝,旁人也是極難認出。


    初見四下張望,這禦膳房一眼望不到頭,隻見百十號人各司其職。炒菜的,蒸糕的,熬湯的……


    朱厚照雖然從小在這裏長大,但是從未踏足禦膳房,今日也算是開了眼界。二人穿過人群,四下尋找。“喂,看什麽看,去給我把羊肉拿來!”突然,一陣話音傳來,初見二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胖廚子對著自己喝道,嚇得二人張惶不安。初見很快回過神來,連忙點了點頭,拉著朱厚照離開。須臾之後,穿過兩道門,轉了幾個彎,才找到了那張大桌子。


    隻見這張大桌之上,擺滿了山珍海味。二人一覽無餘,垂涎三尺。朱厚照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拿。被初見“啪”一聲把手拍了回來。看著她咳了兩聲,使了眼色。這時身後兩個宮人端著菜過來,隨後又走開。朱厚照這才明白。低聲問道:“這個怎麽拿?”


    初見看了他一眼,頓了一頓,心道:“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裏,就算是老虎肉,我也要啃兩口。這麽多的美味,可觀而不可吃,豈有此理。看樣子,這可比榮王府的菜肴好吃多了,要是有一個食盒就好了。”想到這裏,又恨又急,看四下無人,探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一塊肉往嘴裏塞。朱厚照也是有樣學樣,二人閉著嘴嚼著,相顧一笑。心中又是忐忑,又是興奮。一時之間,卻忘了這肉是什麽味道。


    突然,初見眼前一亮,一個銀碗映入雙眸,隨即靈光乍現。她將銀碗拿了過來,這時,斜睨之中,隻見朱厚照鼓鼓的雙腮,嘴角流著油漬,嘴裏不知塞了多少肉食。又見他將一隻燒雞藏在懷裏,引得初見忍俊不禁。


    突然!“快點,那邊來人催了。要是晚了,惹娘娘不高興,都得吃不了兜著走。”身後一陣話音傳來。二人知道,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初見又見四下無人,看準了麵前的幾個好菜,一碗抓了一把,放在手中銀碗,用裙布遮住。迅捷無比,朱厚照並未看清,大吃一驚。


    “快走。”初見低聲道。二人低著頭,邁著疾步,穿過人群,朝門外走去。途中,朱厚照看見了一片酒壇,便想順走一瓶。剛一伸手,將一瓶藏在懷中,“嘿,有人偷酒,快,抓起來……”身後一陣話音傳來,話音未落,身後又傳來一陣話音:“誰偷菜了,快追,給我抓起來……”二人不敢回頭,加快了步伐,向門外走去。還未出門,隻見兩隊侍衛從門外衝來,赫然衝著自己而來,二人心中咯噔一下。隨即又低著頭,自顧自快步走了出去。突然,“撲”“咚咚”“沒長眼睛啊……”三聲襲來。初見尋聲看去,隻見一個侍衛被撞倒在門邊,破口大罵。地上的酒壇搖搖滾滾,將一眾眼睛引了來。


    原來是突如其來的一人與朱厚照撞個滿懷,摔在了門邊。酒壇先是落在他腳下,隨即滾落在地,因此沒有碎裂。看朱厚照怒目圓睜,準備開罵,被初見製止,道:“快走!”隨即,撿起酒壇,二人衝了出去。


    “別跑,抓住他們,在那邊,快……”二人剛一出門,身後傳來一陣喊聲,接著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的黑夜裏湧來。


    初見抬頭看了一眼,看見頭上的屋頂。隨即拉起朱厚照躍了上去。剛一上屋頂,四麵的侍衛紛至遝來,火光衝天。


    “來,餓了吧,快吃。”初見拿出銀碗,拿了一塊肉遞了過來。朱厚照見狀,二人四目相對。朱厚照支楞半晌,這是第一次,和一個女人玩這麽開心。隨即放在口中,心中感動萬分。將酒壇放在一邊,將燒雞撕了一條腿,遞了過來。道:“來,給你。”初見看了他一眼,頓了半晌。又聽他道:“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這燒雞我從小吃到大,味道特別好。”說完,二人大快朵頤地吃著,又大口大口喝著酒,適才的慌亂早已煙消雲散。朱厚照看著她那俊白的側臉,心道:“要是,從小陪在我身邊的人是她,那該多好……”


    二人在屋頂上,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全然沒有聽見屋下的喧喝之聲。也沒有看見地上的刀光火影。


    “今天,是朕二十年來,最開心的的一天。以後,你可以隨時進宮來找朕,朕也經常來榮王府找你玩,行嗎?”朱厚照問道。此時,初見對他而言,就像朋友一般。


    初見嫣然一笑,還未開口,“在那裏,給我圍起來。”突然,地上傳來一陣吼聲。隻見無數的侍衛已然圍在了四周。“別說了,快走。”初見說著,拉著朱厚照,幾個起伏,逃了出去。身後的侍衛遠遠跟來,窮追不舍。


    二人一路逃出了皇宮,這時已是破曉。隻見四周雲霧彌漫,二人來到一處破屋之旁。已然累的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癱坐在地。剛一坐下,隻聽耳邊傳來一陣密語:“過兩天,就是龍?大婚了,我們必須趁這個良機,殺了他,為劉公公報仇……”初見身負內力,那話音雖細,她卻聽得清清楚楚。尋聲而去,話音從那破屋傳來。聽見他們要殺自己師兄,不禁怒火燃燒,隻見她輕輕拔出長劍,準備先下手為強。


    突然,身後有何聲響,初見回頭看時,已然被蒙住了嘴巴。定眼看時,來人正是南雁。朱厚照也被北風蒙住了嘴巴。


    “二師兄,你怎麽來了?他們要殺師兄,我們……“初見麵露喜色,一語未絕,南雁使個眼色,讓她閉嘴。低聲道:“有什麽事回去再說。“說完,四人兀自離開。


    路上,朱厚照被張永接了回去。三子回道榮王府,將事情一一告知。


    “看來他們就是黑衣人了,看樣子,那人數隻是冰山一角而已。”龍劍文沉思道。“師兄,我們現在就帶著人去將他們殺了。”初見請纓道。“不行,現在去,勢必會打草驚蛇。如果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一旦他們有了戒備,往後敵在暗,我在明,後患無窮。”花娘阻止道。


    陶夭夭在一旁看著這位榮王妃,不僅傾國傾城,能謀善斷,而且不驕不躁,泰然自若。有她在劍文身邊輔佐,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群俠低頭兀自沉思著。但苦思良久,也無對策。龍劍文道:“為今之計,隻有引蛇出洞,請君入甕了,此事不必再議。”群俠見狀,也無可奈何。


    “初見,你這次陪皇帝出玩,都玩了什麽?一一說來。“突然,卓其華麵色一沉,質問道。今日初見和朱厚照遊玩,都被南雁和北風親眼目睹,並告知給了自己。他向來管教有方,不會縱容弟子。說著,初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四子見狀,也紛紛跪倒。五子向來情同手足,親如兄妹。四子更對小師妹愛護有加,雖然知道師父大發雷霆,但也挺身相護。


    “初見,這時京師重地,不是青龍山,不是你任性玩鬧的地方。如今你師兄肩負朝廷大任,你如此胡鬧,你讓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師兄,看待榮王府!”陶夭夭訓道。


    五子每次犯了錯,她都會訓斥一番。說是訓斥,實為求情。她向來視五子視如己出,容不得他們受半點委屈。


    “師父,開恩啊,師妹雖然有錯,但她年幼無知,又找到了黑衣人的藏匿之地,也算是將功補過了。”龍劍文求情道。“是啊,師妹雖然玩鬧,但是並沒有傷人,請師父開恩!”北風求道。“師父,你要罰,就罰我吧。我是大師兄,我沒有管好小師妹……”東雨一股腦將罪責攬在身上。“師父,我們願意一起為師妹分擔……“南雁道。


    一旁的花娘見狀,也是震驚不已。沒想到五子這般情深似海。看著龍劍文跪地求情,此時毫無一個王爺的樣子,不禁好笑,又感動。想著自己草原那幾個哥哥,不禁唏噓不已。


    陶卓二人看著他們如此友愛,怒在眉頭,喜在心頭。沉思一番過後,卓其華道:“好吧,這京畿重地,不便多生事端。看在眾師兄為你求情,就放過你。但是活罪難逃,罰你麵壁思過兩日。”說完,二人起身離開。


    “多謝師父師娘,恭送師父,恭送師娘……”


    三日之後,傳旨公公來到榮王府。“皇上有旨,榮王爺龍?接旨”。龍劍文帶著王府一行人跪地接旨。“上喻,榮王有功於大明江山,造福於天下百姓,特賜’紅寶石花簪一支,金玉笄一支,比目玫瑰佩兩對,綴玉瓔珞圈兩隻,金鳳掛釵四支……”


    公公念著聖旨,身後的太監宮女端著珠寶首飾進來。霎時間,王府之中,排成了長龍,見首不見尾。


    “花娘,好久不見!”突然門外傳來安平公主的聲音。話音一落,她已走到麵前。見聖旨並未念完,道:“公公,不用念了。讓他們把東西放進來,讓奴才們核對去吧。”她說著來扶起花娘,二人雖隻有一麵之緣,但卻一見如故。“是,公主”。傳旨太監便收起聖旨,交與了龍劍文。


    陶夭夭和初見看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隨即轉身去張羅起來。不一陣子之後,正廳,偏廳全部擺滿了珠寶首飾。


    “本宮在宮中閑來無聊,聽皇兄說,為你們準備的大禮已備好。我便和公公來了,沒打擾到你吧?”安平公主道。“公主殿下哪裏的話,王府隨時恭候大駕。”花娘禮道。


    “花娘,你客氣了。以後我也要叫你一聲皇嫂了,哈哈,今後啊,我們可就是一家人了,我們就以姐妹相稱,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如何?”安平公主道。“這……”花娘麵露難色。她知道眼前這位公主平日裏囂張跋扈,和皇帝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是和自己親近,而是和榮王妃親近。宮裏的女人趨炎附勢,她還是略知一二的。“什麽這那的,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以後你要常來宮中走動,我也會常來王府找你。”安平公主道。花娘微微點頭。


    “那我們去看看皇帝哥哥賞賜的禮物。”安平說著,二人起身前來。


    看著滿屋子的金銀首飾,有笄簪釵篦,步搖華勝……琳琅滿目,數不勝數。管家下人們進進出出,不停地清點搬運,忙的不亦樂乎,大汗淋漓。


    這些首飾要比地宮中的華貴的多,並非同一批。而且也不是傾國傾城的首飾可以媲美的。


    “我給你看看這鳳袍鳳冠,這可是皇後才能享有的珍物。皇帝哥哥特意下旨讓禮部趕製的……”安平公主說著,在金珠銀海中尋到了鳳冠,二人拿起端詳起來。隻見其漆竹絲胎,金圈縫製而成的雙龍雙鳳冠,其上嵌有金龍翠鳳,碧雲寶玉。遠遠看去,隻見金龍扶搖於翠雲之中;翠鳳翱翔在玉葉之上。龍飛鳳舞,雲葉相織,美不可言,妙不可比。


    看了鳳冠,二人的目光又停在了鳳袍之上。隻見這紅霞之帔,為絲綢所製。其上以金絲鳳凰展翅之紋。可謂“雙袖揮兮起狂風,裙擺舞兮蔽天日”。此袍之美,不可方物。據《明史輿服服誌》記載:大彩霞帔,彩黃,霞帔深青,織金龍雲霞龍紋,或繡或鋪翠圈金,飾以珠玉墜子……”


    花娘心道:“小皇帝可真夠闊氣,一出手,就這般奢豪。我雖是王妃,但畢竟不是皇後,這大禮如此貴重……不管了,看劍文君如何說吧”。


    二人看完之後,安平公主讓侍女們給花娘試穿鳳袍,一群女子忙上忙下,讚美不絕。


    另一邊,龍劍文陪著公公清點著物件,走了一圈,又回到廳堂。龍劍文道:“皇上如此厚禮,微臣受之有愧”。“唉!王爺言重了,皇上知道你清廉正義。特意囑咐說要讓你心安理得地收下。還說和你的功勞相比,這些玩意算不得什麽。以後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讓你安享榮華。等大婚之後,就幫皇上治國理政了。這以後的日子,還請多多照顧才是。”王公公一臉笑意,道。


    好巧不巧,這番話也傳入了二位公主的耳朵,二女眼波流轉,不知在思索什麽。龍劍文和公公看見花娘身上穿的鳳袍。“榮王妃,這衣裳合身否?”王公公問道。


    這時,花娘看了一眼龍劍文的眼色,忙不迭道:“這鳳袍本是皇後貴妃之物,此等貴重之物,花娘受之有愧。”說著欲將鳳袍脫下,卻被安平公主阻止。“王妃此言差矣,皇上說了,二位不止是他兄嫂,更是他們救命恩人。所以無論如何,請你們一定收下,莫要傷了皇上的心。”一旁的公公又道:“除了這鳳袍鳳冠。皇上還賞賜了王爺這錦袍玉帶,金冠朝服。王爺王妃覺得怎樣?奴才好回去複命。”


    “既然是皇帝哥哥一番好意,榮王兄就別推辭了。”安平公主勸道。“那既然如此,本王收下了。請公公回去轉告陛下,多謝皇帝聖恩。”龍劍文道。


    “今日臘月初九,還有一月便是大親之日。榮王妃,榮王兄有何需要,盡管開口,本宮一定盡力。最近這婚禮籌備進展如何了?”安平公主問道。


    “多謝公主,一切都在籌備之中”。龍劍文道。“屆時,請公主,高公公一定到王府小酌。”花娘道。“那必須的。剛才本宮在來的路上。聽見許多市井孩童都在傳,說‘榮王爺要大婚了’。看來連三歲孩童都知道了,恐怕全京城的男女老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再過幾日,恐怕榮王爺成親的風兒就要傳遍全天下了。”安平公主笑道。


    說完,高公公回京複命,安平公主在王府吃了午宴,方才回宮。


    這天晚上,龍劍文寫好了請帖。“師兄,這該死的五行道人這麽壞,為何還要請他們?萬一他們不懷好意,又來攪亂,那該怎麽辦?”初見翻看了帖子,看到了五行宮的請帖,問道。“初見,要以大局為重,如今你師兄不僅是王爺,更是武林盟主。如果連這點心胸都沒有,你讓江湖人如何看待你師兄”。卓其華道。


    “對啊,你師兄請了,這是大度。人家來了,是客。不來,那是人家的自由。江湖人自有公論。”陶夭夭又道。


    “師父,江湖各門各派都請了,你看看是否有遺漏。”龍劍文道,說著將幾遝請帖送了去。卓陶二人一一翻看,“千萬不能差一人,漏一派。否則會給人口實,讓人借題發揮了。”卓其華道。


    “這京城的文武百官都有帖子,你看看,還有漏的沒?”龍劍文又將另一遝請帖給了花娘。其一邊看,一邊道:“江湖群豪,滿朝文武都請了。那城中富商巨賈要不要……”


    “我相信他們會不請自來的,畢竟誰也不想失去榮王爺這棵大樹。”正當群俠猶豫之時,北風笑道。


    “哈哈哈,也是。那請師兄們跑一趟,將帖子送給各門各派。”龍劍文道。“放心吧,明日我讓眾弟子去送。”卓其華道。


    “對於黑衣人,我今日去借了錦衣衛,東廠,神機營的精銳,共有四百來人。個個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在初九那天,交給眾師兄率領。潛伏於王府之內,會場之外。隻要他們敢來,就將其一網打盡。”龍劍文道。


    “放心吧,四師弟,我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東雨道。“四百人夠嗎?萬一他們不來怎麽辦?”初見問道。”隻要他們敢來,四百人足矣,就怕他們不來。”龍劍文道。


    花娘心中徘徊道:“萬一他們真的來了,我的婚事還能如期舉行麽?真的要殺人見血麽?萬一他們不來,就錯失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恐怕以後再無良機了。那他們陰魂不散……”想到此處,不覺峨眉深蹙。


    說完之後,一行人便開始商榷布置伏兵之事。白天又在府中查看,如何將五百精英隱匿。


    連月來,王府之中,人海如潮,人來人往。張彩燈結的,敲鑼打鼓的……


    光景如箭,彈指揮間,便到了正月初九。王府之中,王公貴族,天下英豪,悉數雲集於此。熱鬧無比,人聲鼎沸。


    卓其華夫婦在門口迎接,軒轅府,神丹毒藥穀,白虎門……大大小小幾十個門派。但並未見五行宮,雙刀門之人。朝中的大臣如楊廷和王瓊,李東陽,就連安平公主也早早地來了。


    中午,眾賓客們身著大氅貂皮,在庭院中等候。這時冬陽豔媚,照的眾人全身暖洋洋的。不時兀自飲了杯小酒,心情更加舒暢。朝中大臣相互問禮,談笑風生。江湖豪傑亦是七嘴八舌,不少京中富商地主也不請自來。


    王府之中,侍女,傭人,家丁一個個身著紅衣,滿麵春風。一個個眼疾手快,伺候周到,殊不知這一切都是花娘訓練的。


    惠風熙熙,祥雲冉冉。


    彩結飄飄,紅光閃閃。


    庭宇散氤氳,青鼎繞柴煙。


    飛鶯聲徘徊,青鳥歌不斷。


    達官顯貴,絡繹不絕。


    英雄豪傑,數不勝數。


    八珍佳肴金銀盤,瓊漿玉液琉璃盞。


    把酒千觴,觥籌交錯。


    輕歌曼舞,輕攏慢撚。


    援雅琴,美嬌娘,婀娜多姿。


    按簫管,俏小生,玉樹臨風。


    演高山流水之弦歌,奏陽春白雪之樂謠。


    寢宮之中,花娘一襲盛裝,坐於銅鏡之前,一群丫頭正忙著畫眉,上妝……陶夭夭,初見也忙進忙出,四下奔走。


    花娘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千頭萬緒如潮水般湧在心頭。想著和劍文君一路走來的千難萬險,生死離別。今天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二人相識,相知,相愛。從今以後,日日相守,想到這裏,不禁喜極而泣,哭花了妝容。


    “花姐姐,別哭了,今天是大喜之日,可不能哭哦……”初見道,眼角噙著淚水。“哎呀,王妃的妝花了,你們快過來補一補。”陶夭夭道。


    花娘頭戴鳳冠,身穿鳳袍,耳戴寶珠耳墜,項帶瑪瑙碧玉瓔珞,腰間比目玫瑰藍玉佩,手帶水晶寶石玉板指,手中拿著錦繡檀香扇。妝畢之後,眾侍女無不為其美貌傾倒。好像中了邪,化成一尊石像一般,一動不動盯著花娘。


    “吉時已到”。外麵傳來一陣聲音,才讓侍女們回神。這時一陣鍾聲過後,又響起了一陣炮竹之聲。“新郎新娘到”。又一陣聲音傳來,眾女扶著花娘,半掩著宮扇走來,來到庭院。


    龍劍文那邊早已迫不及待了,隻見他頭戴金玉王冠,身穿錦紅蟒袍,腰係花紋紫玉帶,腳踩金絲鏽履,宛如神人一般,走了出來。


    細樂之中,二人一起踏著朱毯,在群俠群臣的目光中走過。耳邊傳來陣陣溢美之詞:好一對金童玉女啊!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又一群貴族子弟看著花娘,心下齊道:“也隻有榮王爺才能配得上全京城第一美人了……”


    一對新人一步一階走上高台,每走一步,過往回憶一幕幕浮現。二人微揚口角,迎著春風向台上走去,恨的,怨的都隨風遠逝。難的,險的都拋在九天。今後的幸福,就在眼前,就在當下。


    卓其華,陶夭夭坐於高堂之上,看著二人迎麵而來,不時相顧而笑。但目光之中不時閃過什麽。


    “一拜天地”,禮官高聲喝道。話音一落,新人轉身,麵朝天地,行叩拜之禮。同時,“砰”一聲火彈在西邊天空上炸開,轉瞬之間,一陣刀劍相碰的錚錚之聲遠遠傳來。令一眾朝臣豪傑大驚,四下張望,一片驚惶。但又看見高台上的王爺王妃淡定自如,若無其事,又恢複了平靜。但這刀劍聲不絕於耳,讓眾人心驚肉跳。


    “二拜高堂”。禮官高聲二呼道,話音一了,新人轉後,對卓陶二人進跪拜之禮。


    同時,一陣更多更雜的聲音錚錚之聲傳來。讓眾人嘩然大驚,外麵究竟是何人?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有廝殺的聲音?一時之間,所有人雲裏霧裏,心驚膽戰。但眾人心知自己身為貴客,不能喧賓奪主,若失了禮節,就大事不妙了。


    一眾江湖豪傑暗中握緊刀劍,以備不時之需,或在等待什麽。有一眾膽小的朝臣賓客,懼怕不已。心道:“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但若此時半途而退,怕是不妥。萬一得罪了王爺,那可就麻煩了。還是再等等看,老天爺,保護我們千萬別出什麽事啊……”


    “夫妻跪拜。”禮官高聲三呼。新人各自轉身,相互對拜。拜完之後,外麵刀劍之聲漸息,眾人也漸漸平複了心情。


    “皇上駕到。”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話音。隻見一隊帶刀侍衛映入眼眸,站立兩邊。群俠貴戚們四下瞥望,想著一睹龍顏。


    須臾之後,隻見一位身著黃袍的少年迎麵而來,正是皇帝朱厚照。隨即場中所有人跪倒在地,高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厚照一臉笑意,走上高台,朝龍劍文走來,拱手賀道。“皇兄皇嫂,恭喜恭喜……”“多謝皇上,這邊請……”龍劍文引道。


    “宣旨吧!”朱厚照道。隨即身後的張永拿出聖旨,高聲宣道:“上諭,封龍?為大明榮王,世襲爵位。欽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榮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台下呼聲此起彼伏,響徹天地。


    “皇上,不好了,府外來了許多百姓,都跪倒在門外。”突然,一個太監急匆匆來報。話音一落,無數百姓蜂擁而入,來到場中。皆是跪地不起。朱厚照居高臨下,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一片黑頭。又朝府外看去,隻見人山人海,不由驚駭。


    這時,隻聽一個雄渾的聲音道:“王爺,今日是您大喜之日,我們全城百姓都為您道喜。” “王爺,你可是我們大明的福星啊,有你在,老百姓才有好日子過啊。大夥說,是不是啊……” 又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隨即鋪天蓋地的呼聲傳來:“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姓們連連叩拜,久久不絕。


    此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天色登時暗了下來。龍劍文一行人猝不及防,大驚失色。要知道,這番話可是大不敬的重罪,萬一龍顏大怒,今日榮王府恐怕要滿門抄斬,血流成河。


    “糟了,這件事,肯定有人在背後主使,想陷劍文君於不義……”花娘頓感不妙,此時此刻,她必須想辦法,挽救危局。她先是看了看朱厚照,看他麵無表情。又看了看群臣,一個個沉吟不語。身後的青龍一行人除了初見以外,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


    初見心道:“這皇位,朱厚照不想坐,我師兄有才有德,又深受百姓愛戴,群臣擁護,何不讓給他坐呢?”


    “皇上……”花娘拉著僵住的龍劍文一起跪了下來,隨後場中之人,無不跪倒在地。花娘續道:“皇上,這大明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榮王府不過區區草民,隻會為皇上排憂解難,從無異心。今日百姓之語,定是有人不懷好意,從中挑唆。想離間皇上和王爺的君臣關係,請皇上明察,嚴懲凶手,還我榮王府清白。”花娘話音如雷,震耳欲聾。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一言一語,皆表忠心。


    這番話讓所有臣民無不對其欽佩。“哈哈哈……皇嫂言重了……這天下,是我和皇兄的。從今以後,朝中軍政大權,朕會悉數交出,一切交由榮王爺裁決。”朱厚照道,說著,將花龍二人扶起。


    群臣明白,以後朝堂之上的皇上不是朱姓,而是龍姓。


    花娘看著朱厚照言語懇切,眼神真摯。知道他的本意。隨即對初見使個眼神,隨後,初見帶著皇帝離去。


    對於府內外的百姓,也是吃的,喝的,多有賞賜。百姓們無不對榮王爺歌功頌德。


    晚上,王府之中,一片歡騰。龍劍文敬完酒後,來到寢宮,“參見王爺。”眾侍女禮道,“都下去領賞吧。”龍劍文打發了眾人,關上了門。


    坐在桌邊,又倒了兩杯酒。花娘也走了過來,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那暈紅的臉頰。二人各端一杯,喝了交杯酒,深情地看著對方,十指相連。二人緊緊依偎一起,仿佛此時,隻有二人。


    “天不老,情難卻。”龍劍文端起一杯酒,道。“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花娘吟道。說完,二人共飲一杯。喝完了交杯酒,屋中燈火忽暗,但見:


    龍香飄飄,紅燭渺渺。


    花月比翼枕,香暖鴛鴦被。


    含情脈脈,愛意綿綿。


    綠雲擾擾,玉肌漸露。


    呼吸如風,心動如雷。


    丹唇相依,粉麵相拂。


    如軟玉,似溫香。


    如沐春風,猶浴冬陽。


    溫柔如水,洶湧如潮。


    潮起時,紅被如浪浪千疊。


    潮落時,香津如雨雨萬粟。


    燕聲細細,鶯啼悠悠。


    甜言蜜語,海誓山盟。


    千嬌百媚,皆是雨恨雲愁。


    千姿百態,盡顯風情萬種。


    清波湧岸,留下一抹紅雲。


    狂風卷柳,隻見一片朱櫻。


    春宵苦短魂欲斷,意猶未盡恨天明。


    當夜,全城歡慶,呼聲徹夜沸騰。夜空之中,五彩斑斕的火樹銀花衝天而起,在黑夜裏綻放,爆竹之聲,一夜不絕。


    次日中午,日上花梢,鶯穿柳帶。猶壓香衾臥,暖酥消,膩雲嚲。“王爺,王妃,用膳了……”


    下午,卓陶二人,帶著兩百門大炮,和一眾江湖人士離開榮王府,各自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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