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荀安是想趁著扶諸殿上請安的功夫向女帝匯報潮餘之事的,然女帝既罷了請安之禮,他也就隻得另做打算,待晚些女帝罷了朝再來單獨稟報。


    卻才一踏入漪容宮門,便聽宮仆報稱潮餘竟跑了!


    宮城中禁衛森嚴,慕辭一路東躲西藏,隻能辨著一方高簷在宮城深巷裏兜繞著找路,費了頗大的功夫好不容易看見了昭華宮門,卻見荀安竟也正往這方走來!


    今日荀安將他帶回宮時是下了嚴令叫他不許擅出漪容宮門的,他這會兒偷溜在外豈敢叫容胥逮見,於是連忙往回撤。


    “站住!”


    慕辭聞聲止步,既知已避不開了,便在須臾間整好了一身端雅之態,轉過身一本正經的向荀安行了個禮,“見過容胥。”


    雖說荀安早知此人是個極不守規矩的莽野,卻沒料到他在宮中竟也敢如此放肆,便冷聲斥道:“方才在漪容宮時我便已告訴過你,宮城非比西奉園,容不得你撒野!”


    荀安到底是出身侯門的貴族公子,修養是刻在骨子裏的,故哪怕是在引怒責人,也仍然不敗其一身雅態。


    而慕辭身為皇胄,亦是自小便依宮規養了一身融刻於舉手投足間的風度,但他生性張揚,一向不愛與人婉轉,儀態便少了些謙順,倒顯得有些倨傲之貌。


    原本他偷溜出漪容宮,就是為了避開荀安見到女帝,眼下卻偏偏在昭華宮門前被堵了個正著。


    慕辭心中懊惱的尋思了一陣,幹脆借著自己當下“不知宮規”的方便直言:“我隻是來瞧瞧陛下。”


    “放肆!”


    荀安怒然一喝,卻旋即又還是放低了聲調繼續道:“我再同你說一遍,宮城之中容不得你放肆!陛下更不是你想見便可見之。”


    瞧著荀安這番蘊怒之貌,慕辭心下隱為暗嘲,眼瞧此人也不過是未得君心,故哪怕謹小慎微也換不得一絲青睞,空有名頭在身卻邀不得半點寵愛,想討女帝歡心還隻得借以他人為獻,既是妒火攻心而無奈,又是望以獻人而求獲君恩。


    可即便如此,他也偏偏是女帝身邊最具資曆的郎主……


    在陛下宮門前,荀安不想與他耗言太多,一番斥言罷便吩咐左右道:“你們兩人將郎君送回漪容宮。”


    一聽要將他關回漪容宮裏,慕辭心下警鈴大作,見其宮人上前便立馬退後了一步以示拒意。


    見他如此不從,荀安立馬冷聲警告:“你若再如此肆意撒野,休怪我對你用刑!”


    慕辭一向最不懾服於威壓,卻奈何當下遠在異國他鄉,又在這宮城禁圍中,著實是極為被動。


    但他必然是不能被荀安帶回去的。


    於是慕辭心一橫,打定了主意便轉身就往昭華宮裏跑,邊跑邊喊道:“陛下!”


    荀安萬萬沒想到他竟敢如此胡鬧,然在女帝宮門前他絕不敢喧吵,便隻能在後咬牙切齒的壓著聲喊:“快回來!休得胡鬧!”


    而漪容宮的人在後頭追得越急,慕辭便越是加快著步子往裏趕,喊了一聲女帝未應,便又將嗓門提了更高:“女帝陛下!”


    花非若在殿中忽然聽見外頭似乎有人在喊他,且聽來像是潮餘的聲音?


    卻又尋思著該是自己聽錯了吧,潮餘人在西奉園,哪會在宮城裏喊他。


    且看看自己正翻在手上的奏疏,餘光又瞥及那滿桌待理的事務,愈發覺得極有可能是自己已經批恍惚了出現的幻覺。


    侍在清緒殿門前的俞惜聞聲瞧去,隻見跑在前頭的是西奉園的那位郎君,而容胥則快步追行在後切急又無奈,瞧那模樣已是欲哭無淚了。


    此處乃是陛下日常理政批閱奏疏的地方,侍官們日常伺候都得輕巧,豈敢擾了陛下清靜,故見此一幕俞惜也慌了,便連忙攔上前去,“郎君且稍等,待奴婢入殿稟報陛下。”


    然此刻荀安在後正如惡鬼似的追著他,慕辭豈敢停候,便在殿門外扯著嗓子又喊:“陛下!女帝陛下!”


    殿外呼喚他的聲音又傳了來,且這回離得更近了不少,花非若終於覺得好像不是幻覺,便連忙起身往門走去。


    候在門前的宮人本已驚惑於外頭的動靜,眼下又見陛下匆步走了過來,便連忙拉開了殿門。


    殿門外俞惜立馬領著宮人們攔住了慕辭的道,唯恐他闖了宮門衝撞女帝,而慕辭一瞧見開門迎出來的花非若,兩眼一瞬即如星辰蘊光般明亮,於是興衝衝的又喚了一聲“陛下!”便無顧阻攔的朝他跑了過去。


    “郎君!!!”


    在場眾人見他竟當真敢衝撞陛下皆是被嚇了個魂飛魄散,奈何他跑的太快根本抓攔不住。


    花非若出至門外,見潮餘當真在此,一時驚喜不已,雖也不知他在鬧騰什麽,卻見他如此沒命的朝自己跑來,便也往前迎了些,而他卻一不小心在階上蹌了一步險摔,直接撞進了花非若懷裏。


    花非若穩穩扶住他,卻瞧著他這慌裏慌張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你跑這麽快做什麽?”


    他這衝撞陛下的一幕可嚇壞了一旁的荀安,於是連同郎主在內的眾人連忙落跪在地。


    “臣郎阻攔不及任其衝撞了陛下,還請陛下降罰!”


    花非若一出門就被慕辭撞了個滿懷,未及留意到其他人,故是聽見了聲才詫異的瞧見階下已跪了一片。


    “無妨,都起來吧。”


    “謝陛下……”


    荀安聽命起身,抬眼見陛下猶扶著潮餘的手,更也對潮餘笑了繾綣,而轉眼瞧他時雖也仍是一麵溫和笑意,卻自然疏遠了態色,“你們兩怎麽會一起來昭華宮?”


    荀安正待回話,潮餘卻就湊著陛下搶了他的話先答道:“容胥帶我來見你。”


    荀安眉頭微蹙,瞥了他一眼,而慕辭也正拿餘光瞟了他,眼底淌露盡為黠色。


    花非若一時搞不明白他們這是什麽狀況,不過兩方瞧來都還算和平,便溫笑著撫慰荀安道:“有勞你了。”


    此刻站在女帝身旁慕辭大有底氣,便故意挽了女帝的胳膊軟聲道:“容胥說要帶我來昭華宮向陛下請個安,再回漪容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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