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得太緊,幾乎要踩到李韻的長裙裙擺,我不得不伸出手臂把他攔了一攔。


    李韻一臉不耐煩,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往電梯方向走:「你講的剛才都已經翻來覆去說過了,不要再提了。」


    他一路追到了電梯口,趁著電梯還沒來的當口開始打苦情牌:「李總,我老鄭在您手底下28年,對您、對公司都忠心耿耿,我是真的著急啊!市麵上幾乎沒有無人駕駛產品的民營牌照,是因為技術不成熟嗎?不是!您現在要在a市大麵積推廣無人駕駛,同行會怎麽做,上級監管部門會怎麽做?如果您一意孤行,我就隻好請辭了!」


    他急得臉紅脖子粗,讓我擔心他是不是心腦血管疾病發了。


    李韻疲倦地聽著,盯著電梯麵板上跳動的數字。


    老鄭這個老臣的待遇果然不一般,要擱別人,一個沒機會說,另一個沒耐心聽完。


    專屬電梯來了,李韻跨入轎廂。老鄭也要跟進去,被我攔在了外麵。


    老鄭惱恨地瞪了我一眼。


    「老鄭,」隔著一道門,李韻冷靜地對他說,「明天我讓方清給你辦一下手續,你提前退了吧。」


    電梯門合上,把老鄭那張驚愕的臉關在了門外。


    李韻用手扶著轎廂的欄杆,還是止不住地在發抖。


    我問:「老闆,你怎麽了?要不要直接去醫院?」


    李韻說:「沒事,有點累了。小伍,把我包裏正紅色的那隻口紅拿出來。」


    我依言從她的小挎包裏找到口紅,遞給她。


    李韻沒有接,命令我:「給我補唇妝。」


    我想確實應該由我來,她手抖成那樣,自己畫得畫出一個血盆大口來。於是我微微彎腰,小心翼翼地用膏體劃過她蒼白的嘴唇。


    李韻對著電梯整麵牆的鏡子攏了攏頭髮,把幾根散亂的髮絲一絲不苟地收進去。


    「一幫毫無遠見的懦夫。」她對著鏡子,紅唇輕啟,輕蔑地說。


    電梯到了地下車庫,門一開,李韻又變成了無懈可擊的女總裁。


    回家的時候已經燈火璀璨了。


    市政府今晚在海灘邊組織了煙花晚會,正是燃放到高潮的時候。濱海路靠近燃放區的地方已經交通管製,周進繞了點遠路,盡管如此,我們還是能從水泥森林的間隙中望見煙花此起彼伏地在夜空中盛放。


    李韻讓周進關了車裏所有的聲源,靠在椅背上側頭看著窗外的煙花。封閉的車廂隔音一級棒,煙花如同默片一樣安靜地綻放,又次第凋零。


    「我結婚那天晚上,義山也在海灘邊上安排了煙花大會。」李韻忽然開口道。她好像在跟我們說話,但並沒有在意我們有沒有聽清楚,兀自往下說,「特別盛大,特別漂亮。我們娘家的風俗,結婚肯定是要放煙花的,但是a城已經禁燃煙花好多年了,除非是公共活動需要。義山就說他去想辦法。」


    「那後來是怎麽解決的呢?」我問。


    「我不知道。」她對著窗外一明一滅的煙花微笑起來,說,「我那時候什麽都不用操心,還是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姑娘。其實現在想想,義山那會兒也才二十多歲,還沒如今嘉安的年紀大呢,已經要為我撐起一片天了。」


    她說著說著,又沉默下來,不知道是在懷念亡夫,還是在苦惱大兒子而立之年還不成器。


    等我們的車爬坡到回濱海路1999號的半山腰,煙花大會已經結束了。


    立馬回頭的站台裏很熱鬧,擠滿了人。半山腰位置好,視線絕佳,好多人到這裏來看煙花。站台附近的共享單車被借光了,滿載的公交車剛剛出發,站台裏還剩下不少等下一趟車的人。還有些人等不及,開始步行沿著盤山公路往下走。


    人太多了,周進開得很慢很小心。


    快到半山腰的崗亭處,人群中突然躥出來一個中年男人,往我們的車子正前方衝過來。


    周進趕緊剎車,對方非但沒有躲開,反而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大f的引擎蓋,刷一下按亮了手裏的led燈牌。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上回在公司門口拉橫幅向李韻示愛的那個神經病嗎?


    進去拘留了一回,不僅不思悔改,還變本加厲了,橫幅換成了閃爍的七彩led燈牌,在夜色中異常紮眼。上麵寫的是——


    「王鐵根(愛心)李韻,海枯石爛,至死不愉!」


    看得出來這個人文化水平不高,「至死不渝」的「渝」還定製成了一個錯別字。


    他像隻猴一樣在引擎蓋上又蹦又跳,向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展示著led燈牌,並情緒激動地說著什麽。


    我立刻下車,開了門就聽到他在大聲嚷嚷:「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我就不信她守了這麽多年寡能不想男人,嚐過我的滋味就知道我的好!」


    圍觀群眾哄堂大笑,還有好事者打開了手機錄像。


    他們不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可能和李韻有交集嗎?不,他們知道。他們隻是看到二流子都能羞辱到一個知名的女企業家,覺得有趣。對待這種下三濫的人,李韻沉默或者正經反擊,都會失了身份。


    噁心極了。


    幸好我不用顧忌體麵。


    我把那叫做王鐵根的猴拽了下來,他順勢坐在地上,還在不死心地嚷嚷:「讓李韻出來!不就是個娘們,我傢夥大,保管能治得她服服帖帖的…… 」


    我反剪著他的胳膊往邊上拖,他兩腿亂蹬,發誓死也要死在李韻的車輪底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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