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謝了。」


    「不客氣。」


    楚玊轉回頭去看教室投影,目光回到電影,然後隨口一說:「你毛概這麽差,馬原應該也沒有認真學,哲學上有句話,叫透過現象看本質。」


    「我現象鋪墊了這麽多,還是被你把本質看出來了。」唐玦直視她,然後問:「難道我感情線寫得不夠好嗎?」


    這話問出來,楚玊斂眸想了一會兒,然後淡笑,目光還落在投影,她不說話,隻是聳了聳肩。


    像是在說不重要,沒留意。


    就是這一下,唐玦忽然覺得,楚玊這個人遠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


    當初她以為楚玊的麵相和談吐都透露著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一種山崩地裂都從容的理智。


    而此刻的唐玦猛然發現,這一特質於麵前這個人而言,比自己想像出來的,要強悍太多太多。


    她實在過於低估楚玊了。


    這個人一旦確定了自己應該看到什麽,應該去做什麽,就絕對不會跑偏。


    不會被擾亂,不會被迷惑,永遠清醒,永遠冷靜。她時刻都運籌帷幄。


    這個習慣,衍出了她藏在最深處的另一麵。


    而這個層麵,對比唐玦自己,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她能隻說三個字,說殺了吧。


    唐玦意識到——真正的楚玊,和她表現出來的,想讓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這節電影鑑賞課,她放的片子是《超脫》。


    此時此刻,電影裏正好放到這句話。


    教室的音響,男主角的話在震盪。


    ——「i am young, and i’m old. i』ve been bought and i』ve been sold so many times.」


    ——「i am hard to face i am gone.」


    ——「i am just like you.」


    i am just like you.


    唐玦的視線愈發濃烈。


    落在楚玊身上,太過肆無忌憚。


    她知道楚玊麵上在看電影,卻感知得到。


    明牌。


    就像楚玊也清楚身旁的人此刻在仔仔細細地剖析自己。


    然後她重新望回來,正視唐玦的目光。


    她沒有問幹嘛看我,在想什麽之類的話。


    楚玊提出一個問句:「你說……ai檀鎖——」聲音拖了一下。


    唐玦:「嗯?」


    楚玊:「會不會給你發深化改革的答案?」


    靠!


    真是救老命了。


    唐玦的思緒即刻從對這個人的研究中跑出來,轉變成批判。


    「喂,你怎麽每節課都在偷聽啊?」


    「你們說話太大聲了,和我有什麽關係?」


    「這不就代表你上課很不專心嗎,你一偷聽後座講話的同學怎麽能和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同學拿一樣的平時分?」


    「那你現在不要和我說話了,別影響我的平時分。」


    「和我說話怎麽能一樣呢?」


    「又不一樣了?」


    「我當你在賄賂放映員,下次遇到胡老師的時候我可以讓他酌情給你加分。」


    「賄賂放映員——這是什麽很光彩的事情嗎?」


    「我換個詞……討好?」


    「有差?」


    「阿諛。」


    「這麽刁鑽的詞彙都出來了,就不能稍微說出一個褒義詞嗎?」


    「和放映員進行優質的學術交流。」


    「……」


    作者有話說:


    1和0是二進位的1和0


    17.無聲


    學期第八周,唐放映員進教室,放電影,下講台,


    卻沒在那個坐慣的座位處見到楚同學。


    唐玦坐下,筆記本,看投影,記筆記。


    半個小時之後,她還是沒忍住把筆放下去拿手機。


    唐玦給楚玊發消息:【曠課?】


    十分鍾,沒有回覆。


    她將手機拿在手裏轉,目光在投影,卻也沒靜下心來看進去。


    又十分鍾。


    她忽然間想明白了上學期她沒上毛概課的時候跟「牛」說不在南海,對麵回說知道的時候是在知道什麽了。


    二十三分鍾之後,楚玊回復。


    楚玊:【請假了。】


    唐玦看著這三個字,沒有再輸入,她在思考怎麽禮貌地,不顯八卦地,不著痕跡地,順理成章地去問人家在幹嘛。


    在她想出來之前,楚玊先給出了答案。


    楚玊:【有演出。】


    楚玊:【下節課也請了。】


    楚玊:【下個雙周。】自動省略了胡振海自己上的那節。


    唐玦抿了抿唇,過了好一陣,輸入。


    唐玦:【聽說挪威牛河的人都會有親友票的。】


    楚玊:【這次是跟樂團。】


    上一次是個人獨奏,對比起來這次限製多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


    楚玊:【不在國內。】


    唐玦:【這裏飛過去要多久啊?】


    這句發過去,唐玦盯著聊天界麵恍然驚覺,她怎麽這麽順口就問了要飛多久這種問題。


    越過了會很麻煩嗎,會打擾嗎,我有必要來嗎,我該來嗎,你想我來嗎之類的問題,先問了要飛多久。


    顯得一副她理應要去的樣子。


    唐玦看著這幾個字,自己都有點嚇到了。


    然後楚玊回:【十個小時左右。】


    唐玦就剛好順著台階下。


    唐玦;【我坐不了這麽久的飛機。】


    楚玊:【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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