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年將軍的保護早已是搖搖欲墜,可是能抵得住片刻恐懼與燥鬱,已經了不得,隻要還有喘息的餘地,隻要還有同朝汐一般,千千萬萬的少年人,這個王朝就能活下去,就有無盡可能的未來。 ?


    朝汐進宮的時候約莫是在辰時,兩人在禦政殿裏談了一天,出來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朝汐原想著直接回府,途徑大理寺時卻怔住了。


    躊躇再三,還是決定進去看看,畢竟那頭被她當街射殺的畜生還呆在大理寺的牢房裏。


    想來那畜生身上是藏了些什麽東西的,不然妠羅塢也不會費盡心機地給秘密押送到京城來,以至穆樺研究了一夜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大理寺內部她鮮少出入,自然不似皇宮裏熟門熟路。


    她進去時正好撞見穆樺臉色匆匆往外走,兩人撞了個對臉,朝汐叫住他:「哪兒去?」


    穆樺應了一聲,從懷中掏出個帶著血跡包裹。


    朝汐一怔。


    131.喜事


    穆樺手裏捧著個帶血的包裹,四四方方的,就這麽端在朝汐眼前。


    他不打開,朝汐也沒有要上手的意思,兩人就著個破包裹大眼瞪小眼好一會,誰也沒動,最終,朝汐忍不住了,伸手撩開了包裹的一角,莫名其妙問道:「什麽玩意兒?」


    穆樺把東西直接塞到了她手裏:「你自己打開看吧。」


    朝汐不明就裏地接過來,打開後,整個人不可控製地一震,天邊的晚霞透過大理寺的庭院照在臉上,映紅了她的眼底,使她看起來竟有些不真實的破碎感。


    那是一朵蓮花。


    準確的說是一朵半紅半白的十殿蓮。


    十殿蓮中的紅蓮就是用媵狼血製成的,所以即便那畜生的腹中含有紅蓮也並不奇怪,可白色又要怎麽解釋,更何況還是半紅的十殿蓮......


    她雖然不知道這畜生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但也絕不簡單,否則妠羅塢也不會費盡心思地把它偷運到京城裏來。


    「子衿......」穆樺神色帶了些猶豫,訥訥地喚了她一聲。


    朝汐雖然將自己在樓蘭那年發生的事藏得很嚴,從未對他講過,可他也不傻,近日來接連發生的那麽多事壯壯件件都是衝著她,且都和樓蘭那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再看著朝汐眼下的模樣他也能大概猜出個七八分。


    雖說容翊與沈嶸戟醫術了得,但畢竟朝汐身上憬魘未除,樓蘭又在虎視眈眈地伺機而動,任何一點等吹草動都有可能威脅她的性命,他不敢冒險。


    「你想去就去吧,這事兒我一個人也確實解決不了。」朝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稍緩了神色後又道,「也別喊他來了,咱倆跑一趟吧,匕俄丹多那病秧子嬌慣得很,容翊怕是騰不出空過來。」


    自從桑檀把溫泉別院賜給容翊,他就一直帶著匕俄丹多在那修養,除了昨日端陽繁樓宴飲出來過一趟,隨後又很快回去了,想來此刻他也定是在那,況且溫泉別院距離懸鷹陣不遠,正好喊上沈嶸戟。


    好時光都在青天白日,每到夜晚又是難捱的艱險,溫泉別院的燈火通明,亮了一夜。


    幾個人直到天光大亮才分別離去,其中最難受的還要數朝汐,前日才因射殺媵狼忙了一夜,水都沒來及喝上兩口,現下又因這個畜生熬了個通宵,通紅的眼底看上去兔子似的,疲累極了,臨走時還灌了兩大海碗的茶。


    要不是匕俄凡多心疼自己的茶葉硬生生按下了第三碗,隻怕朝汐能將溫泉別院裏所有的水都給喝光。


    樓蘭一事越想越頭疼,路上連話都懶得說,光聽著穆樺跟老媽子一樣絮叨了一路,要不是朝大將軍現在渾身乏力,隻怕是要將他一腳踹落馬下去的。


    硬撐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府門口,人還沒下馬,就看見將軍府門前已經是浩浩蕩蕩擠滿了人,為首一輛馬車正好堵在府門口。


    看著熙攘的人群,朝汐眼皮猛然一跳,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還未及與穆樺對上眼神,迎麵遍走來一位內官模樣的人。


    朝汐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瞧著他向自己走來,坐著沒動。


    那內官先是沖她行了一禮,隨後才笑盈盈道:「給將軍道喜。」


    朝汐隨著他一同揚了揚嘴角:「喜?敢問公公,喜從何來?」


    內官繼續道:「將軍還不知道呢?將軍的府裏婚事將近,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奴才還等著討將軍一杯喜酒吃呢。」


    什……什麽?


    朝汐怔住了。


    婚事將近?誰要成婚?


    趁著這個空,朝汐迅速和穆樺對了個眼神,兩人雖沒說什麽,可從彼此的眼中確定了一些事。


    朝汐臉上看不出什麽異色,隻輕笑問道:「子衿愚鈍,還望公公明示,我府裏並無適齡女子可以婚嫁,不知公公……是要討誰的喜酒?」


    內官當即回道:「還能有誰?當然是將軍自己的了,不然奴才也不能送來這麽多的東西。」


    望著小廝手忙腳亂地從馬車上一箱一箱往自己府裏搬東西,朝汐的心裏愈加沉了幾分,卻也隻得強撐著笑意回道:「隻怕公公這杯喜酒是吃不上了,我一早便已向聖上表明自己此生並無意婚嫁,且聖上也已應允,更何況我與大長公主兩心相悅之事整個京城都已知曉,公公替我準備的這些嫁妝……怕是要怎麽運來的,就怎麽搬回去了。」


    那內官想來也是見過些風浪的,聞聽朝汐此言也隻嗬嗬笑了兩聲,顧左右而言他狀又道:「將軍說笑了,這些東西雖是嫁妝卻不是將軍的嫁妝,而是新嫁娘的陪嫁,新嫁娘此刻已然在府中等著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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