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玻璃器具是陳步洲前幾天剛送過來的,林潮生在家調試了幾天,最後成功做了出來。雖然不如現代的溫度計測量精準,但總比沒有好。


    他又說:「裏麵的石蠟油每天都要換,每半個時辰就要觀察一次。」


    大林二林連連點頭。


    這時候,陸雲川從屋外進來了,他站在門口看向陳步洲,麵無表情喊道:「陳二。」


    陳步洲如今一聽陸雲川的聲音就忍不住雙腿發抖,幹笑兩聲轉了過去,「哈?陸兄弟?」


    「陸兄弟」看著他,隨後將手裏一把新弓朝陳步洲丟了過去,「走,上山練弓。」


    站在陳步洲前頭的元寶手忙腳亂接住丟過來的長弓,抱在懷裏哎喲嘆氣,「少爺,這弓好重啊,您真拉得動嗎?」


    某位脆皮少爺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隻瞥了元寶一眼,皮笑肉不笑說道:「你今天叫『拉弓』。」


    元寶又開始尖叫:「啊?為什麽?為什麽?!」


    陳步洲沒說,拿過弓走了出去,跟上了前頭的陸雲川。


    林潮生追了兩步,對著陸雲川喊道:「哥!到了山上幫我摘兩個橘子!」


    冬天了,山上的野橘子也熟了,林潮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嚐過新鮮水果味兒。


    上回葉子給他摘了兩個橘子,酸酸甜甜的的,好吃。


    陸雲川自然是滿口答應了,甚至還撿了個籬笆角落裏的背簍背上,看樣子可不止摘兩個,是想著摘一簍回來。


    葉子也在院裏,他正拿著一把小剪子剪新屋院裏的臘梅花。


    臘梅是林平仲兩兄弟種的,開得特別好,一園冷香清幽。


    葉子之前在西山碰了壁,雖有陳步洲為他出頭,但葉子還是不太願意往那邊去了。林平仲兩兄弟種花厲害,院裏有兩樹臘梅開得尤其好,枝木扶疏,花色純黃無雜,迎著瀌瀌風雪盛開,花香馥鬱,濃而不俗,是冬中真寒客。


    葉子想找他們買花,但兩兄弟自然不肯收錢,大方地讓葉子隨意採摘。


    葉子最近在做臘梅香膏,塗在身上能讓皮膚滋潤光滑,最關鍵的是其香味自然,半日都不消散。


    梅香清冽,將臘梅香膏塗在身上,就好像抱了一捧臘梅花枝行走,滿袖盈香。


    哪個姑娘不喜歡自己身上香香的?那富貴人家的小姐還特意薰香呢!


    這又能養膚,又有花香,葉子前些日子剛做出來十盒,很快就賣空了,可謂是供不應求。


    小哥兒夜裏數錢時還暗暗竊喜呢,離他開鋪子的日子不遠了。


    他剪完臘梅,提著小籃子湊到林潮生身邊,盯著陳步洲和陸雲川遠去的背影,笑著說道:「我看陳二少爺的身子好多了,今年冬天都沒怎麽咳嗽了。這比吃藥還管用呢!」


    可不是麽?大少爺從前一病就是往屋裏躺,越躺人越軟,反而不如最近一段時間被陸雲川揪著在山上爬坡上坎的好,眼瞧著身子骨都鍛鍊結實了。


    林潮生也笑,然後朝葉子擠了擠眼睛,又故意晃過去撞他胳膊,「喲,還叫『陳二少爺』呢?」


    葉子羞著臉瞪他,隨即抱著小籃子跑回家,繼續做香膏去了。


    臘梅香膏花了幾天做出來,可惜卻沒時間拿去賣,幫著葉子賣貨的方柳生回家了。


    他月底成親,婚後新婚燕爾的,怕是今年都不會再出去了。


    *


    十一月底,方柳生成親。


    曹大娘高興得很,她是早惦記著小兒子的終身大事了,這個月都是數著日子過的。


    她和丈夫都穿了新衣裳,一個深紅一個藏藍,喜笑顏開地在院裏招呼進進出出的客人,那嘴巴就沒合攏過!


    「哎喲!恭喜恭喜!這二郎的婚事可算成了,你們兩個老的也放心了!」


    「你眼光好!那家孩子我瞧過!是個好的!你可要得個能幹的兒夫郎了!」


    「恭喜恭喜啊!咱村裏也是好久沒辦喜事了!」


    ……


    林潮生和葉子也在院裏,他們兩個算是客人,可關係自然比旁的客人更親近,到了這兒那都是熟門熟路的。


    二蛋這小崽子瞧見了兩人,悄悄拉著兩人進了灶房,試圖用剛出鍋的肉丸子賄賂林潮生,想拿丸子換穗穗。


    林潮生抱著穗穗哈哈笑,然後吃了二蛋的肉丸子就不認帳了,把小崽子氣得鼓嘴巴。


    穗穗剛被哄睡著,這孩子就像個小豬似的,院兒裏那麽吵他也睡得著。


    這時,外頭響起一聲嗩吶,緊跟著就是敲鑼打鼓的聲音,歡騰著、熱鬧著。


    葉子眼睛一亮,驚喜道:「是接親的人回來了?」


    陸雲川也跟著接親去了,林潮生聽此來了興趣,也想去湊湊熱鬧,可懷裏還抱著個孩子,行動總是不太方便。


    坐在火盆邊烤火的田嵐看見了,忙朝人伸了手,笑道:「孩子給我抱著,小石頭被大林二林帶去玩兒了,我如今正得閑。我幫你看著,你們年輕人去熱鬧熱鬧吧!」


    林潮生可不是個客氣人,前頭還在寶貝乖崽兒地哄娃,現在就立刻把乖崽兒塞田嵐懷裏了,反手就拉著葉子跑出門,半點兒留戀都沒有。


    出了門,見曹大娘夫婦也在院外站著,卻沒看見接親的人。


    隔壁林家不知什麽時候掛了紅布,外頭停了一隻鮮紅的小轎,左右兩排穿紅的下人在敲鑼打鼓,嗩吶吹得震天響。


    曹大娘不高興了,叉著腰嘀咕:「林家的發什麽瘋呢?沒聽說他家今天有喜事啊?還和我兒子一天辦?這是故意膈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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