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t自然知道紫薇被困在福家的事情, 不過一來他是想再多給紫薇一些教訓,免得她又臨陣退縮, 二來他也得先顧著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小的,沒精力再去理會旁的事情。


    七月末, 孩子都已經足月了,可是卻遲遲不見動靜。接生嬤嬤們從半個月前就安排著住在了永和宮的後殿裏以防萬一,太醫院的幾個經驗豐富的太醫也被康熙爺親自下了懿旨,留守待命,連例行的休沐都給免了。


    偏偏所有人都準備齊全的時候,八爺肚子裏那位小祖宗卻是性子慢得很,一點兒要出來的意思都沒有。太醫們每日輪番來請脈, 都說孩子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產期算差了幾日也是有可能的,何況這又是第一胎,從懷孕開始也沒受到過什麽太大的波動,稍微遲些也算是正常的。


    七月的最後一天, 這時候的天氣正是最宜人的, 不冷不熱,日頭也不曬人。胤g這日休沐,就好說歹說的勸著胤t出來走走。


    因為孩子如今的位置已經很靠下了,所以走起路來,腰骨和胯骨的地方都難免會比較難受,要不是四爺再三勸說,加上太醫也交代適當的活動有利於生產, 咱們八爺是絕對不願多走動一步的。


    “四哥,歇一會兒吧。”胤t剛在園子裏走了幾步,就覺得累得厲害,看見一處亭子馬上就不想再挪腳了。


    胤g見胤t額上都已經出了層薄汗,也不舍得再讓他多走,隻是心裏還是擔心太醫所說的話:這‘女子’頭胎生產起來本就比較費力,加上這孩子在母體裏長得好,又呆足了月份,個頭難免稍微大些,所以讓胤t多活動一下還是比較好的。


    等跟著的宮女太監把躺椅、軟墊什麽的都擺放好,胤g也扶著胤t走了過來,小心的讓他躺好。


    這身子一下子有了倚靠的地方,自然是舒服了不少,胤t一邊喘著氣,一邊皺著眉有撫著自己圓隆的肚子。胤g見他眉頭蹙在一處,忙問道:“肚子又覺得疼了?”


    胤g原先也不知道這女子在臨盆前的數日裏,就會時不時的有肚子發硬,出現不規則的宮縮腹痛的現象。胤t第一次覺得肚子疼的有些厲害的時候,胤g摸著他那一陣陣發硬的肚子,還以為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終於要出來了,沒想到胤t隻是疼了很短的一會兒,還說皇後給他講過這個,遠沒到真正生產的時候,讓自己白白擔心了一場。


    胤t搖了搖頭,說道:“四哥,你說這孩子怎麽還不肯出來呢?”之前胤t還難免會擔心孩子出生的時候會不會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之類的,畢竟曆來這女人進了產房那就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裏,說一點都不怕那自然是假的。不過這日子到了,孩子卻還沒動靜,先前的那些緊張倒都成了著急,橫豎給個痛快的,也比這麽不上不下的拖著要好得多吧。


    “咱兒子八成是舍不得離開你這個‘額娘’吧。”


    胤g從宮女手中接過一條薄被子蓋在胤t身上,畢竟已經是秋天了,坐在外邊還是很容易著涼的。隔著被子摸了摸他兒子,四爺暗道:你這小子若是敢折騰你‘額娘’,等你出來,阿瑪非得好好揍你一頓不可。


    肚子裏那個小家夥仿佛感覺到了他家皇阿瑪的威脅,輕輕的蠕動了兩下表達著自己無聲的抗議。


    八月初五


    這日用過午膳,胤t好不容易睡熟了些,卻被腹中一陣抽痛給疼醒了。原本以為隻是像之前那樣的‘演練’,胤t隻是迷迷糊糊的用手慢慢在肚子上按揉著,疼痛倒是沒多會兒就緩解了。可是還沒過上一刻鍾的時間,小腹又是方才那種發緊發硬的感覺,胤t這才想著自己怕是真的要生了。趁著這陣疼過去,抬手掀開了簾子,讓守在一旁的茗香和秋竹去喚太醫和接生嬤嬤過來。其他的宮人見‘福晉’這兒終於有了情況,也是馬上有條不紊的,該燒水的燒水,該準備的毛巾、剪刀什麽的也都放在床榻邊上,而菡煙則趕緊讓人去報給太後、皇後和‘六阿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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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一個皇子福晉生產,是絕不會直接驚動太後、皇後的,可咱家八爺的身份擺在那兒,‘太後’的關注度一提高,其他人更沒有敢輕視的膽量了。


    康熙爺是提心吊膽了好幾日,生怕他這小皇孫出點什麽事情,倒比他上輩子當了那麽多次阿瑪還要緊張得多。這一聽小太監來報,立馬擺駕去了永和宮。好在他老人家現在是太後,也不用避諱什麽。皇後因為有了身孕,怕衝撞了自是不能去的,所以隻能派咱們太子爺代她過去看看情況。


    上書房的胤祉師傅外帶幾個小包子學生也是很快收到了消息,一時間全然沒有了做學問的心思,無奈身份所限自是不能親臨的,隻好坐在一處幹著急,接連著打發下人去看情況。


    等康熙、太子、胤g都趕到了永和宮的時候,太醫也都已經守在門外,而進到房裏卻看見胤t正被南霜和秋竹兩人一邊一個架著在屋子裏‘散步’。


    這一問才知道,胤t剛才的確是開始陣痛,可是嬤嬤過來了一檢查,胎位倒是正,隻是發現這孩子往下走得太慢了,而宮口根本還沒打開,恐怕離真的生產還有好一陣子呢。為了讓胤t少受點兒罪,太醫也建議趁現在疼得還不算密集的時候,先起來走動走動。


    胤t兩手拖著碩大的肚子,額上的汗更是沒停過的往下淌著,不疼的時候還好些,隻是肚子墜得厲害,這難受也能勉強忍著。可陣痛一起,胤t就根本連站著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好在這兩個宮女的功夫不錯,攙扶著他倒是綽綽有餘的。


    胤t這會兒剛停下步子忍過一次陣痛,看見康熙三人進來,原本疼得有些發白的臉頰倒是泛起了兩朵紅霞。這倒也是,被自個兒阿瑪和哥哥看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多少也會有些不好意思的。正好胤t也覺得自己身上沒什麽力氣了,就讓南霜和秋竹扶著他躺回床上,先歇上一會兒再說。


    胤g接過茗香手裏的帕子,心疼的給胤t擦著臉上的汗水。


    現在房裏的嬤嬤、宮女什麽的雖然不少,但全都是在掌握之中的,縱是聽了什麽不該聽的話,也會懂得要馬上忘掉的,像是金鎖那樣的自然是放在外間,進不得裏麵伺候的。是以康熙幾人說起話來倒完全不用避諱。


    “皇阿瑪,二哥。”胤t躺了一會,緩過些力氣來,才顧得上打個‘招呼’,至於行禮什麽的自然是一蓋都免了的。


    康熙和胤i見他隔一會兒就會疼得咬緊了嘴唇忍著不呼出痛來的樣子,也是心裏著急,卻又幫不上任何的忙,隻好跟他說些話來分散注意力。胤g知道胤t現在躺著的時候胸口也常常發悶喘不過氣來,就幹脆繞到他身後坐下,從後邊抱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皇阿瑪,鈕祜祿氏生弘曆的時候是什麽情況?”


    太子爺這話一出,胤g和胤t都不禁忍著笑意看向康熙,心裏也佩服他們二哥的膽色,敢拿這種問題來揶揄皇阿瑪的,他也算兩輩子的獨一份兒了。咳,貌似康熙爺倒還真是他們這四個人裏唯一有經驗的,誰讓他老人家有了鈕祜祿氏的記憶呢。當初鈕祜祿氏生弘曆的時候,胤g都沒在京裏,所以連時間長短都是不清楚的。當然那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四爺府上添了個小阿哥,至於生他的那個格格情況怎樣就太無足輕重了。


    康熙爺別扭了一下,倒還是開了口:“這個弘曆是個急脾氣的,從開始。。。到生下來,隻用了不到三個時辰,沒受什麽太大的罪。”


    胤t聽了康熙的話,有些無奈的把頭抵在胤g的肩上,都是四哥的孩子,怎麽他肚子裏這個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方才嬤嬤說,按他這個情況,恐怕七八個時辰那都是保守著估計的。


    康熙和胤i在這兒陪了胤t快一個時辰,他還是沒有什麽進展,康熙畢竟年歲大了,身子容易疲累,再加上他們在這裏,胤t多少還是會覺得不自在的,於是胤i就陪著康熙回了慈寧宮,小九他們也都從上書房回來了,幾個人隻得在慈寧宮一起等著消息。


    “嗯~”這會兒疼的間隔又短了些,胤t一個沒忍住呻吟出了聲,然後又馬上咬緊了牙關,閉著眼睛把頭微微側向裏邊,等熬過去才轉回頭來大口的喘著氣。


    太醫把熬好的參湯讓人送了進來,胤g端在手裏,有些不忍的開口說道:“多少喝上幾口吧。”


    胤t點點頭,雖然肚子難受得一點胃口也沒有,但還是清楚自己必須多攢些力氣,畢竟後麵還有的熬呢。勉強讓胤g喂著喝了小半碗下去,胃裏也又開始翻騰起來,闔上眼睛,一口也再喝不下去了。


    嬤嬤又掀開被子給胤t檢查了一下,到現在疼了快有三個時辰了,可這宮口才開了兩指不到,速度也太慢了些。嬤嬤們怕有什麽危險不好交代,就跟胤g商量了,把帳子放下來,讓太醫進來把脈,但結果還是一切正常,孩子也很好,想來隻是頭回生產比較慢而已。幾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再等上幾個時辰,實在不行再開些催產的藥,不過能不喝還是不喝的好,畢竟那些藥也是傷身體的。


    現在早已經就入了夜,胤t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程度的疼痛,反而困了起來。胤g見他有了睡意,就墊高了枕頭讓他躺靠著,又怕他身上穿著被汗打濕的衣服會著涼,就又讓宮女服侍著他換了幹淨的中衣。


    胤t閉著眼睛歇了一會兒,雖然肚子依舊疼著,但大概是倦極了,沒多會兒還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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