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凝覺得,他們的這份不友善,來自於生活領地被入侵。


    是人之常情。


    “我們沒有惡意。”


    元子野指了指來的方向,“我在那邊拍攝,你們應該有見過我的。”


    他是大明星來著......


    中年人男人們無動於衷。


    小少爺鍥而不舍,“這不重要,我們來是想找你們寨子主事的人聊點事情,他在嗎?”


    話音落下,一秒、兩秒、三秒。


    所有人不為所動。


    元子野:???


    他轉過頭,對著棠凝下定論,“他們聽不懂普通話。”


    “誰說的?”


    緊接著響起的是一道女聲,但話卻不是棠凝說的。


    大家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身量高挑,麵容姣好的年輕姑娘從一間木屋走出,嫋娜娉婷地朝他們走來。


    她身穿一襲苗疆姑娘的特色服裝,繡工精湛,花色繁複,腳踩一雙精致布鞋。


    額前的銀冠下綴著一溜銀片,隨著她的步伐相互碰撞,發出清靈的聲響。


    麵對眾人的打量,她直視回之,落落大方。


    這是棠凝第一次在一個人的眼裏看到了聖潔。


    幹淨,清透,但不無知。


    當她靠近,圍著棠凝三人的幾個中年人紛紛收起麵上的敵意,朝她的方向微微躬身,態度虔誠,“聖女。”


    哈?


    元子野歪歪腦袋。


    這不是會說普通話嗎?


    “聖女”揮揮手,示意他們先行離開。


    幾人麵帶猶豫之色不肯離去。


    對於這一出,“聖女”早有應對,她抽出腰間的荷包,晃了晃,“我有阿金。”


    阿金兩字一出,幾位麵上的猶豫之色瞬間褪去。


    他們朝著阿金的方向再次躬身,然後依言退下。


    棠凝的視線從那荷包劃過。


    在這個寨子裏,“聖女”的地位不凡,這位“阿金”的地位,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場上隻剩下四人後,這位“聖女”收好荷包,雙手背後,看向元子野笑意晏晏,“說吧,要聊什麽事?”


    這副熟稔的姿態......


    不太對勁。


    棠凝跟元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到元子野身上。


    也就是說,三個人都看著元子野。


    小少爺本人也被這一幕驚到了。


    他眉心擰了擰,隨即鬆開,大膽地做出最合理的猜測,“你認識我?是我粉絲?”


    如果是粉絲的話,這個情況下給個to簽也不是不可以。


    “聖女”聽到他的話後當即笑開,額前銀鈴輕晃,語帶嬌嗔,“我才不是你粉絲呢。”


    說罷下一秒,她便收回了嘴角的笑,也收回了落在元子野身上的視線。


    她麵無表情地看向棠凝,“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元子野嘴角一抽。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算是見識到了。


    小少爺的想法此時此刻沒人搭理。


    棠凝有著國人的通病,碰到熱鬧就愛看。


    當然啊,不癡迷沉醉,熱鬧有就看,沒有就算。


    現下,熱鬧是沒了。


    那就聊正事吧。


    棠凝不在意對方給不給笑臉,直接將關鍵闡明,“明天下午這裏會發生一場山崩,規模巨大,你需要帶著你的族人提前撤離。”


    時間、地點、事件。


    有意思。


    “聖女”落在棠凝身上的視線變得意味不明起來。


    棠凝泰然自若,任其打量。


    注意到對方有意無意地把手指搭在腰間荷包上,棠凝輕勾唇角,吐出兩個字,“蠱蟲?”


    對方動作一頓,視線銳利了幾分。


    棠凝牽了牽嘴角,“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蠱蟲可以存在,其他的,同樣不例外。”


    或許是被這句話說服,“聖女”抿了抿唇,“不撤離會怎樣?”


    這麽問的意思,就是信了棠凝的話。


    棠凝也不騙她,“會和這座山融為一體。”


    “聖女”眼皮輕輕一閃,“沒有一線生機?”


    棠凝坦然,“現在,就是生機。”


    他們的出現對這個羅門寨來說,就是唯一的生機。


    信則生,不信則死。


    “聖女”問:“為什麽要幫我們?”


    棠凝淡淡瞥了眼元子野,“你們是順帶,我們主要想救的人,是他。”


    這句話,直接將“聖女”的視線再次牽回到元子野身上。


    她看向他的視線格外複雜。


    元子野不明所以。


    毀滅吧,擺爛吧,愛看就看吧。


    沉默半晌,“聖女”再次開口,“我叫羅銀月。”


    棠凝:“我是棠凝。”


    羅銀月:“不介意的話,到我家坐會兒。”


    就這樣,棠凝三人跟著羅銀月走進一間木屋,屋子裏陳設簡單,清雅溫馨。


    眾人在一張四方桌前坐下。


    羅銀月給客人添了水,開口,“先祖曾留有一言,我族會有一次大劫難。這本是一場死局,但倘若我的命定之人出現,便會牽引出一線生機。”


    曾經,她也疑惑過這個所謂的大劫難是否會在她這一代出現。


    但棠凝先前的話已經巧妙地將其驗證。


    這也是她選擇相信棠凝的主要原因。


    因為先祖的話,隻有曆代聖女才會得知。


    大劫難指的是山崩。


    聖女是她羅銀月。


    命定之人指的是元子野。


    由他牽引出來的一線生機便是棠凝跟元霆的到來。


    額,這句話的意思,也不難弄明白。


    棠凝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關鍵人物——元子野。


    元小少爺瞬間炸毛,坐姿都變得狂狷起來,“看什麽看,什麽命定之人,我家祖宗可沒這麽跟我交代過,有這閑工夫不如討論怎麽把人安全撤離。”


    他的不情願棠凝十分理解。


    在當今社會,包辦婚姻早已成為糟粕,性格怯懦之人尚且會為後半生爭取自主權,更何況是小少爺這樣心氣高的人。


    但凡他不願意,誰也別想壓著他點頭。


    事關元子野,元霆站出來。


    “我元家提倡婚戀自主,倘若你跟子野真是命定之人,後續自有造化。”


    他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就是,倘若不是,誰家先祖的話也不好使。


    羅銀月的本意也並非想借此逼迫元子野,聞言坦然點頭,“這是自然。”


    她瞥了瞥稍顯不羈的元子野,繼續道,“關於族人的撤離問題,不知可否告知這場山崩會波及的區域。”


    棠凝:“有地圖嗎?”


    但凡這裏有點信號,棠凝也不至於淪落到跟人要紙質地圖的地步。


    好在,羅銀月真有。


    她往屋內走去,再出來時手裏拿著一張羊皮畫卷。


    古樸,保真。


    畫卷展開,棠凝稍一打量,便以指為筆,圈了一個圈出來,“這是大概範圍,我們的建議是暫離深山。”


    羅銀月看向她。


    棠凝:“我們會為你和你的族人安排臨時住處,等事情一過,你們可以自行商量去處。”


    家園毀滅,重建家園,哪一件都不是易事。


    可倘若與死亡相比,那便容易了許多。


    羅銀月起身,莊重地對著三人鞠躬,“我謹代表我的族人,向三位致以感激。”


    就是這意外的角度,元子野透過清脆的銀片,發現這姑娘似是有幾分眼熟?


    這個角度......


    怎麽這麽像他來這第一晚從山坑坑裏救出的人?


    思及她所提到的命定之說,小少爺很快晃了晃腦袋,將這些情緒甩飛。


    他,元子野,必須不能被天命之說牽著鼻子走!


    同為女生,棠凝伸手虛扶一把,“舉手之勞。你不如想想怎麽勸說你的族人。”


    雖然他們已經見過羅銀月與那位“阿金”的話語權,但舉族搬遷可不是易事。


    越是傳統的人,越守舊。


    輕易不肯離開故居。


    說句誇張的,就是死,也得死在故鄉。


    這麽想著,棠凝又提議,“實在說不通的話,我們也可以把他們打暈。”


    還是那句話,有時候暴力手段比什麽都有效。


    羅銀月粲然一笑,“我想不至於到這一步,三位請再此稍作,我去召開家族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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