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嗎?」沈霂遠看向沈富青,「說完你可以走了。」


    「行,你有骨氣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回頭來找我!」沈富青轉身便離開了病房。


    門砰的一下關上,病房裏恢復寂靜,沈霂遠雙眼平靜地注視著前方的白牆,忽然,他張開手,摻著黑色泥灰的手掌中間躺著一個助聽器。


    助聽器隻是沾了點泥土,沒有任何被燒到的痕跡,沈霂遠第一次如此珍惜地將一件東西捧在手心,目光灼熱地注視著。


    啪嗒,一滴液體落下來,砸在助聽器上,沈霂遠閉上眼睛,攥緊手心,把助聽器抵在額頭上,啞聲道:「黎西,等我,我會找到你的。」


    第57章 錢沒了?


    兩個月後,最近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小縣城的一切都被披上了銀白色的外衣,黎西抱著大掃帚,朝凍紅的手心哈氣,抬起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過年了,距離他回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他關掉所有的通訊方式,不看手機,不上網,活得像個原始人。


    等過完年,他就把存在爸這邊的錢拿了,然後去附近的市找個工作繼續存做手術的錢,雖然一個人活著很累,但是他要活下去才行,隻要活下去,什麽希望都會有的。


    把菜園壓著的積雪掃幹淨,又把大棚的塑料皮扯嚴實,忽然他看見有一個角沒有壓實,於是走到一個凍裂的幹坑裏,撥開積雪搬起石塊。


    這時有腳步聲走過來,他下意識蹲了下去,因為一直在家裏沒有出去工作,黎西變得更不想見到人了。


    「你們聽說了嗎?黎家那個可憐的大兒子又回來了。」


    「知道啊,這娃子還回來幹什麽?一家子吸血鬼,那個芳子簡直是夾生,我們都不敢說什麽。」


    「是啊,我聽說哦,他們大兒子每年都給家裏寄錢,說存著當老婆本的。」


    「啊?這錢寄回來能拿回去嗎?」


    「你說呢?反正我聽說他們早拿這筆錢,今年上半年的時候給自己小兒子在縣城買了套房子,他大兒子毛都分不到。」


    「嘖嘖,真是傻啊,這個娃子,和他媽一樣!」


    聲音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田埂中,黎西蹲在坑裏,手放在冰冷的石塊上,凍得沒了知覺也沒有反應過來,就那樣愣愣地睜著眼睛。


    錢……全都沒了?


    不會的,不可能,爸昨天還問他什麽時候要錢,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黎西跌跌撞撞從坑裏爬起來,恍恍惚惚朝村子裏走去,剛到家門口,他就看見一輛小轎車停在門口,黎牧穿得光鮮亮麗地從車上下來,手裏拎著大包小包。


    爸和嬸滿臉笑開了花迎出來,接過黎牧的手裏的東西和行李箱。


    「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不和媽說一聲,我讓你爸接你啊!」


    「孩子自己長大可以開車了沒事,當初給他買車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怎麽在縣城房子裏住著不習慣嗎?過兩天爸媽也過去和你一起過年!」


    啪嗒,黎西手裏的掃帚掉落在地,他站在原地,臉色慘白地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房子,車子……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幾個姨說的對上了,那他的錢……


    「黎西?你怎麽回來了?」黎牧一臉詫異,下意識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朝周圍看了一圈,確定沒有那個男人才長舒一口氣。


    爸笑嗬嗬說:「你哥回來兩個月了,今年在家裏過年,我們四個人正好很多年沒有吃團圓飯了。」


    黎牧一聽,眼珠子轉了一圈,走上前攔住黎西的撿不完,笑嗬嗬道:「這樣啊,哥,好久不見了,你最近怎麽樣啊?工作請這麽長時間的假可以嗎?」


    「你哥早辭職了,過完年就要出去找。」嬸嬸說話時,臉色不太好,「快進去吧,別在外麵凍著!」


    黎西撿起地上的掃帚,看了眼那輛車子,抿緊嘴唇,一句話沒說和他們一起進來屋。


    比起黎西在家的這段時間,爸和嬸的態度明顯變得熱絡很多,平時他在家的時候,除了打個招呼,一起吃飯,三人幾乎不說什麽話。


    看著黎牧把老兩口逗得哈哈大笑,黎西一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拘束地握著手,想離開這個令人感到窒息的地方。


    「哥,你不是和沈哥挺好的嗎?難道他對你厭倦了?」黎牧冷不丁提了一嘴。


    黎西身子一顫,愣愣抬起頭,發現爸和嬸全都看向自己,一時臉頰發燙,不知道該說什麽。


    黎牧繼續道:「我上次去的時候,沈哥就和我說了,是和哥玩玩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膩了啊?」


    黎西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他的腦海裏全是玩玩,膩了的話,耳朵嗡嗡作響:「你,你說什麽?沈霂遠,他,他是這麽說的嗎?」


    「當然了,我親口問的,」黎牧一臉得意,添油加醋道,「他說,哥這樣的殘疾又是男人,也就是想換換口味,才和哥玩一玩的,還說了,哥一點沒眼色勁,傻傻的,沒意思。」


    黎西愣愣睜大眼睛,眼睛瞬間紅了一圈,他的雙手攥得緊緊的,瘦弱的身體不受控製顫抖起來。


    黎強臉色很難看,說:「你說什麽意思?你哥和那個沈哥是什麽關係?」


    黎牧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隨後裝作詫異的樣子說:「啊,我忘記哥讓我不要和爸媽說了,哥,不好意思啊,我,我一時沒想太多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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