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西抿唇,對耳朵的事選擇了隱瞞,要是告訴沈霂遠,男人肯定會辭掉他吧?


    「對不起。」


    沈霂遠皺眉,伸手:「水杯。」


    「哦,好。」黎西手忙腳亂從包裏拿出水杯遞過去。


    沈霂遠仰頭一口氣喝完了大半杯,熱氣消了一些,低下頭,黎西正手裏拿著紙巾一臉乖巧。


    心中莫名升起一絲煩躁來,男人一直用這樣的臉來欺騙別人的?


    「擦擦汗。」黎西接過水杯,把紙巾遞給沈霂遠。


    「這是你的工作。」沈霂遠勾唇,垂眸俯視著男人,沒有要彎腰的意思。


    「哦哦,對不起,我沒有經驗不清楚。」黎西連忙道歉,然後把水杯塞進包裏,湊近,踮起腳給沈霂遠擦汗。


    黎西和沈霂遠的身高相差一個腦袋,擦汗的動作對他來說很費力,但他還是很用心的完成了。


    長舒一口氣,黎西露出略帶傻氣的笑容,說:「好,好了,要不要扇扇風啊?對不起啊,我沒有帶扇子,這樣可以嗎?」


    說著,黎西很賣力地用手掌給沈霂遠扇風。


    眼前的男人一臉認真做著如此愚蠢的行為,白淨的臉頰因為熱染上一小片緋紅,鼻尖和額頭滲出細小的汗珠。


    沈霂遠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男人不知道是真沒有看出他的刁難,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演出這副蠢樣迷惑他。


    很顯然,沈霂遠更願意相信後者。


    「你一直這樣對別人?」沈霂遠彎唇,眼底滿是嘲諷。


    黎西沒有聽清,加上專心扇風也沒有看見沈霂遠的嘴唇,一臉茫然:「什麽?」


    沈霂遠並沒有回答黎西,而是對周圍的工作人員道:「天氣太熱了,我請大家喝點東西吧,你們把想喝的和我助理說,他來給大家買。」


    周圍立刻響起歡呼聲,大家紛紛向沈霂遠表示感謝,他臉上掛著禮貌溫柔的笑容,看向身邊乖巧瘦小的男人,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他倒想看看男人這幅樣子能演到什麽程度。


    一會兒的時間,黎西身邊就圍滿了人,但沒有想像中的手忙腳亂,男人很熟練的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十分有耐心挨個記下大家想要喝的東西。


    記完別人,黎西走到沈霂遠身邊,詢問道:「沈先生你喝什麽?」


    看著湊近的男人,臉上沒有半點怨氣,不像演出來的,沈霂遠眸子暗了暗,道:「冰美式,對了,我隻喝ac家的。」


    最近的ac店距離這裏也要十公裏。


    「好,我記下來。」黎西認認真真記在本子上,臉上依舊是乖巧順從的表情。


    確實很能忍,沈霂遠危險地眯起眼眸,不過,他有的是時間讓男人露出原形。


    一般助理採購東西會提供,但沈霂遠特意叮囑了一句,於是黎西隻能一個人坐車子去。


    正午的陽光烈得很,曬得黎西眼前一陣陣發花,他在站台邊等了二十分鍾才有公交車。


    片場距離鬧市區很遠,坐完公交車還要走十幾分鍾,等黎西到ac咖啡店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在等做咖啡的時間,黎西拿出手機給爸爸撥了個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


    汗水順著額頭滴在地上暈染開一團濕氣,腳上的球鞋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灰塵,黑撲撲的,黎西連忙用紙巾擦了擦。


    今晚回去要洗一下了,除了這雙鞋子可以見人,其他的都太破了,要是給沈霂遠看見,肯定會不高興的。


    抬起頭,黎西在玻璃倒影裏看到自己愣了愣,換上新衣服到現在他還沒有看一眼,玻璃裏映出的自己好陌生,白色小熊t恤,黑色五分褲。


    他從來沒有穿過這麽嶄新的衣服,一定很貴吧,這樣看起來,腳上那雙舊球鞋更突兀了,黎西抿緊唇,將腳挪到板凳後麵。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是爸爸打回來的,黎西連忙按了接聽。


    「打電話來幹什麽?你提前發工資了?」每個月隻有黎西發工資那天,他才會和家裏有一通電話。


    黎西攥緊手機,喉嚨仿佛塞滿了棉花,一時無法發出聲音。


    「沒事就掛了啊。」中年男人的語氣很是不耐煩。


    「爸,」黎西從幹澀的喉嚨裏吐出一個沙啞的字音,他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我過年回去一趟。」


    「啊?回來幹什麽?你不是說那幾天加班有三倍工資嗎?」男人語氣很是不好,「而且你回來又沒什麽事,別回來了!」


    自從十幾歲出來打工,黎西已經六年沒有回去了,雖然在那個家裏沒有說得上美好的記憶,但是他心裏還是很想回去看一看。


    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問題,男人的語氣變得緩和了些,他說:「哎,你想回來就回來吧,爸和嬸嬸就是擔心你回來折騰,我們村子沒有城裏條件好,你回來就是吃苦!」


    聽到男人的話,黎西心頭一熱,鼻腔湧上一陣酸意,原來是這樣,爸和嬸嬸還是關心他的。


    「沒事的爸,你幫我和嬸嬸說句謝謝,我就想回去看看你們,不怕折騰。」


    「那好,我們做好吃的等你回來啊!」


    掛斷電話,黎西坐在椅子上,戀戀不捨地看著手機屏幕,要是和爸爸說自己生的病,他們肯定會很擔心吧。


    還是等存夠錢,把手術做好了,再和他們說,還有兩個月過年,到時候回家把這幾年存的錢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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