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坐著仰頭的姿勢,被林漾回視了幾秒,聽見電話那頭還在不斷絮絮叨叨,寒路讓眼簾微垂,很輕扯了下林漾的衣擺。


    這是林漾第一次近距離和穿著居家服的寒路讓麵對麵。


    寒路讓皮膚很白,五官其實並不鋒利,隻是大多數時候他都對其他人冷著臉,渾身上下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令人覺得更難以接近。


    但這種氣場在林漾麵前完全收斂得幹幹淨淨,柔灰色的居家服在他由下而上仰視的視角裏更襯得人眉眼說不出的乖巧。


    注視他時的那種專注,林漾從來沒從別人身上感受過。


    此刻的意味更明顯。


    像撒嬌。


    「林漾?」


    老張說了半天,拚命思考用什麽措辭既能提醒林漾和寒路讓又不至於叫另外幾個人聽出來。


    忽然發現手機那頭一片安靜。


    沒人搭理他。


    林漾的注意力被短暫扯回仍在通話中的手機上,下一刻,他手背一暖。


    寒路讓在他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貼了下。


    「嘟嘟嘟——」


    老張:「?」


    林漾甚至不願意敷衍半句,直接把電話掛了。


    老張剩下的話卡在嗓子眼,對著突如其來的忙音幹瞪眼。


    「教練說一會回來查房。」對寒路讓似有若無又撩撥的小舉動,林漾語氣帶了笑,也反手捏了下他的指腹。


    不知道是對他說的話還是對他的動作反應,寒路讓勾他手指的那隻胳膊一頓。


    半秒不到,他抿了下唇:「隨他查。」


    對寒路讓而言,林漾這個人就是讓他情緒起伏的源泉。


    他什麽都不需要做,就隻往他身邊一站,寒路讓都能緊張,心跳加快,這些生理反應自然到像演練過千萬回。


    即便現在也依舊如此,確切地說,哪怕明白不是假象,他也隻覺得像在做夢。


    和林漾這麽靠近,這麽密集的親密舉動,無異於在寒路讓的神經上跳舞。


    「我能不能再待久一點?」寒路讓目光落到林漾腰腹,睡衣某處沒覆蓋的肌膚在日光下白得晃眼。


    林漾短暫沒能跟上他的思路:「什麽待久一點?」


    被捏了手指尖,寒路讓回望他,短淺的鼻音有跟他冷漠性格全不相符的委屈和無辜:「不想回房間。」


    -


    老張電話掛了,耳邊卻吵成了一鍋粥。


    「真的假的?」茶茶「啊」了好幾聲,「隊長有對象了?」


    老張:「不是都說了是玩笑,什麽真的假的?」


    「肯定不是玩笑!」茶茶本來不打算信,聽了老張的一通暗語之後反而要素察覺,「要是玩笑,你緊張什麽?」


    老張:「我什麽時候緊張了?」


    茶茶:「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在跟隊長打暗號!你肯定知道內情!」


    老張:「……」


    吳經理短暫詫異後,心中隱隱有種猜想,可她看看現在吵成一鍋粥的幾人,又不太敢問。


    「就算是真的談戀愛,也很正常。」她思考後決定把這兩人安撫下來,「咱們俱樂部沒有那些不人性化的規定,沒什麽的。」


    「這是重點嗎?」茶茶發出人類不能達到的高音,「重點難道不是……隊長居然談戀愛了??我的天,什麽人能配得上隊長?我不敢想像。」


    「怎麽就不能想像了,你隊長不也是人?」老張想盡了辦法還是沒能換一個話題,語氣逐漸焦慮。


    「隊長在我心裏就跟神一樣。」茶茶道。


    他這話倒也沒誇張。


    林漾在《突圍》這款電競項目的分量太重了,不止是隊友,在很多人心裏,他都早就登上神座了。


    茶茶問吳經理:「吳姐,你能想像誰配得上隊長嗎?」


    吳經理怔住。


    不等她說話,茶茶忽然自己道:「frost!」


    老張被他嚇得一哆嗦:「什麽?」


    「frost還在基地啊!」茶茶說,「天啊,他也太可憐了。」


    老張心想這小子怎麽看出來的,眼睛瞪大:「他……他在基地,怎麽可憐了?」


    結果茶茶道:「我們都出來了,隊長要談戀愛,他一個人在基地,這還不夠可憐?」


    老張:「?」


    老張:「……」


    「不行,咱們給frost打個電話,讓他也出來吧。」茶茶說著還真掏了自己的手機。


    老張撲過去按了他得屏幕:「別!」


    茶茶「啊」一聲。


    吳經理看老張的眼神更奇怪了。


    不僅是吳經理,老張接二連三掩蓋的行為連茶茶都猛地靈光一閃。


    不知道這種想法是否有點大逆不道的意味,他記起來,之前frost和林漾之間的行為舉止是有些過度親密的。


    「……」老張硬著頭皮,胡編亂造,「你以為別人像你啊,他這會兒肯定在打排位,你一個電話過去,打擾人家怎麽辦?」


    編得還挺有道理。


    以寒路讓的勤奮程度,這時候還真大概率是在訓練室裏。


    茶茶本來還沒信,一看手機app,寒路讓的帳號真的在線。


    「好像也是。」他趕緊把之前的念頭拋下。


    【謝久:我等好久了,今天周末,你不趁著你們教練不在基地,趕緊練幾把?】


    【謝久:人呢?再等會都晚飯了。】


    謝久給林漾發了一上午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本來以為對方沒醒,再怎麽說也是傷員,作息放縱一點也可以理解,但這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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