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秋渝*是我。」路亦歆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林秋渝先是怔住片刻,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聽之後,猛地衝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


    路亦歆那張熟悉的漂亮麵孔登時躍入眼簾。


    林秋渝壓抑許久的情緒霎時間迸發,猛地將路亦歆擁入懷中。


    林秋渝哽咽著聲音,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隻想著這輩子都緊緊抱著路亦歆不鬆開。


    路亦歆扭頭充滿歉意地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兩名警察,隨後伸出雙手回抱林秋渝,手掌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沒事了。」


    多年前,路亦歆曾經違背承諾離開了林秋渝,這已經讓路亦歆後悔不已;如今路亦歆既然已經說出要帶著林秋渝離開,那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林秋渝漸漸從重逢帶來的喜悅當中抽離出來。


    她看著不遠處那兩個靜靜等待的警察,心中頓時有些難為情。


    明明剛才負責將那群人引走的是路亦歆,結果回來之後她反而還要寬慰自己。


    林秋渝越想越覺得羞愧難當。


    她念及路亦歆此時的身體情況,趕忙掙脫出她的懷抱,一邊打量著她一邊柔聲問道:「你剛剛出去引開他們,沒事吧?」


    「沒事。」路亦歆故作輕鬆地說著,卻悄悄地將自己的一隻手臂往身後縮回。


    然而她的舉動還是被林秋渝敏銳地捕捉到了。


    林秋渝一言不發地伸手抓著路亦歆的手腕往自己跟前拉。


    白皙的臂彎處如今卻多了不少塵泥。


    林秋渝伸手想要為路亦歆擦拭幹淨,結果隻是順著路亦歆的手腕,動作幅度有些大地撫過一遍,路亦歆便表情就變得痛苦起來,口中甚至發出了『嘶』的聲音。


    林秋渝神情凝重地望著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液,驀然將路亦歆的手臂翻轉,大片血漬出現在雪白的肌膚之上。


    淚水抑製不住般湧上林秋渝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第14章 醫院內的某個診室中,醫生正在為路亦歆包紮著傷口。……


    林秋渝站在旁邊,神情擔憂地等待著。


    林秋渝看著醫生有些粗暴的動作,沒忍住衝著醫生提醒了一句:「醫生,麻煩能不能輕一些。」


    從發現路亦歆受傷到如今,林秋渝皺起的眉頭便沒有舒展過。


    路亦歆明白她是在擔心自己,輕笑著回道:「坐著吧,沒事的。」


    沒一會兒,醫生包紮完畢,本想和路亦歆叮囑幾句注意的事項,但在看到林秋渝一直往自己跟前湊之後,尋思著她們兩人的關係應當不一般,便說道:「小姑娘,她就是蹭破了一點皮而已,回去之後別讓傷口碰到水,還有注意飲食清淡一些,過段時間就會好的,你別擔心了。」


    林秋渝卻並沒有因為醫生的話而徹底放下心。


    她追問道:「醫生,她的手臂會留下疤嘛?」


    醫生沉默了一會兒,倒也沒有刻意迴避,「疤還是會留下一些的,不過是在手臂上,一般沒什麽影響的。」


    林秋渝沒有再應聲,而是稍稍低下頭,眼神逐漸變得黯淡下來。


    反倒是路亦歆神情自若地衝著醫生道了一聲謝,隨後拉著林秋渝走出了診室。


    兩人走出醫院大樓之後,路亦歆發現林秋渝依舊怏怏不樂,牽著她的手大幅度晃蕩了好幾下。


    「好了秋渝,我們今天也算是化險為夷了,開心點嘛,話說我現在好餓,我們先去吃飯吧。」路亦歆近乎喋喋不休地說著,想要將縈繞在兩人之間的低沉氛圍盡數驅散。


    「好。」林秋渝終於抬頭看向路亦歆,嘴角扯過一絲略顯牽強的笑容。


    兩人攔下一輛計程車,向著學校的方向趕去。


    路亦歆嫌車內空氣有些悶,緩緩搖下車窗,涼風順著窗口灌入,瞬間將林秋渝額前的幾縷髮絲吹亂,林秋渝卻還在出神地望著外邊不斷向後倒退的景色。


    「秋渝。」路亦歆稍顯低沉的呼喚聲將林秋渝拉回了現實。


    「今天那幫人其實是來找我麻煩的,你不用因為我受傷就感到愧疚,本來就是我自己笨才被蹭到的,你懂嗎?」路亦歆看出林秋渝似乎仍在糾結於自己身上的傷勢,於是輕聲開導道。


    林秋渝的目光仍停留在車窗外,難得有些固執地反問道:「那如果當時我沒有怯弱地躲在門後,而是和你一起繼續和那群人周旋,那你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路亦歆凝望著林秋渝的側顏,片刻之後忽然語氣篤定地說道:「你想保護我。」


    林秋渝選擇了沉默以對。


    當初在小鎮之上,和姐姐相熟之後,同齡的小孩再也不敢欺淩林秋渝。


    林秋渝天真地以為,姐姐看起來十分強大,簡直就是無所不能,自己隻要安心地接受她的保護就行了。


    直到有一天,一輛車來到小鎮之上接走了姐姐。


    至此,姐姐徹底消失在了林秋渝的生活當中。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林秋渝便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是一直畏縮不前,那麽失去的隻會更多。


    就是因為她的弱小,才會導致姐姐的離開。


    而方才在小巷的門後,林秋渝明白自己再次犯下了同樣的錯誤。


    或許路亦歆可以設身處地地寬慰林秋渝,但林秋渝卻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秋渝。」路亦歆往林秋渝身旁靠近了一些,「你好像有點大女子主義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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