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淩老板尋到了辦法
上海弄堂裏吃泡飯的咪道 作者：用上海話寫作的人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作者：沈東生
1、
淩老板上上下下兜了一圈，一路打聽下來，弄清爽了，寧波女人已經身陷於山東張的“投機倒把”案件之中了。
有人講告訴淩老板，“投機倒把”這種案子，可大可小，從小裏講，假使有人出麵化解，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果就一點事體也沒有了。
而往大裏講，假使有人從中作作梗，使一記壞，弄得不好，就蠻難有辦法幫阿姐全身而退，最壞的狀況，甚至被送去吃官司也有可能的。真到了這一步，淩老板不但幫不了阿姐和山東張脫身，還會讓自己也會陷進去，惹一身騷氣。
也真是這句閑話，老底子的法治不健全，有權利的人講一句閑話可以定一個人的終身。
不過，淩老板不甘心失敗，也不忍心讓親阿姐身陷囹圄而置之不理，當然，救阿姐的同時，山東張淩老板也不能不管的。
於是，淩老板想到了要見見派出所所長，派出所所長是派出所裏最高的長官，假使派出所所長肯出麵化解，大概率有希望幫寧波女人和山東張從案件中脫身。
淩老板就想著去找派出所所長談一談，看看，是否可以想辦法尋到一個通融的辦法。甚至還想到了，為了救出寧波女人和山東張，哪怕多花點鈔票也在所不惜的，甚至去見派出所所長的辰光，還隨身帶了一筆現鈔。
淩老板被安排在一樓接待室裏等待接見。等了足足有一個上半天，等得銳氣差不多都等沒了，甚至有點氣餒的辰光，才有一名警察來通知講，派出所所長同意見淩老板了。
淩老板在警察的引導下，上了二樓，沿著長長的走道，一直走到走道頂頭，來到派出所所長的辦公室門口。
引路的警察替淩老板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門裏廂傳出一聲：“進來。”引路的警察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便退後幾步，一麵孔嚴肅地立到了一邊。
淩老板看了一眼立在一邊的警察，轉而朝辦公室裏廂看進去，一眼看到了的派出所所長，一身警服，筆端筆正坐在辦公台子後頭，一股氣勢，讓人心裏會一涼。心裏不由有點打鼓。
辦公室裏廂，派出所所長也正好抬頭朝立在門口頭的淩老板看過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派出所所長稍稍愣了一下，麵孔上馬上浮起了笑容，隨即從辦公台子後頭立了起來，朝門口迎過來，老遠就向淩老板伸出手來。
淩老板有點意外，不明白派出所所長為啥會如此熱情地歡迎自家，不但滿麵笑容，還迎出門來……
不過淩老板還是暗暗慶幸，和派出所所長第一次見麵，派出所所長竟然如此的熱情，淩老板有點欣喜。不禁鬆了口氣，有點緊張的心緒放鬆了。期盼著事體會有事半功倍的結果，
淩老板心裏嘀咕著，趕緊往前緊走了幾步，進了辦公室，朝派出所所長迎了過去，也向派出所所長熱情地伸出手去。
派出所所長握著淩老板的手，眼睛頓時有一亮的腔勢，講：“喔唷，是老朋友來了。”
淩老板聽了派出所所長的閑話，一呆，心想，啥辰光兩個人竟成老朋友了？心生奇怪，趕緊抬眼，朝派出所所長的麵孔仔細看過去，這一看，淩老板看清爽了。
原來，這個派出所所長，淩老板是認得的，而且碰過頭，還打過好幾次交道。隻不過先前打交道的辰光，派出所所長穿的是便服。而現在，立在淩老板眼門前的派出所所長，穿上了警服，人一穿警服，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顯得高大威猛起來，神氣叫關。一時，淩老板竟然沒有認出來。
沒有認出來倒也罷了，一認出來，淩老板的心裏不由咯噔一下，一記悶心襲上心來……
淩老板一認出這位曾經打過交道的派出所所長以後，額骨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心裏不由叫苦不迭起來。
淩老板為啥一認出這位派出所所長，心裏就叫苦不迭，額骨頭上還急汗直冒呢？
隻要儂聽了關於淩老板和派出所所長認得的前因後果，相信儂肯定也會為淩老板今早的拜訪而捏把汗了。
派出所所長和淩老板是有過過節的。
事體要講到一年前頭，淩老板的廠裏出了一樁重大的安全事故，
上夜班的辰光，有一個“操作工”竟然在上班的辰光困著了，車間裏的反應鍋無節製地燃燒著，眼看就要爆炸了，幸虧“保全工”過來巡視設備，發現了危險，及時關閉了反應鍋，避免了爆炸。
“保全工”叫醒了還蜷縮在長凳上酣睡的操作工。
被人叫醒，“操作工”從長凳上蹦跳起來，驚恐地看著還在冒著青煙的反應鍋，反應鍋雖然沒有爆炸，卻已經報廢了，操作工悔恨不已，卻已為時已晚。
重大事故，重大損失……
事體很快反映到淩老板那裏，淩老板頓時暴跳如雷，毫不留情地立刻宣布除名“操作工”，而且張榜公布，以警示全廠職工。
當時年代，尋工作不是一樁容易的事體，除名等於失去工作，“操作工”失業了。
操作工被除名不久，就有人來為操作工求情了，來求情的人就是派出所所長。
派出所所長身穿便服，低調來見淩老板，伊稱“操作工”是伊小舅子，請求淩老板念小舅子上班辰光困覺是事出有因，而且屋裏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靠在“操作工”一個人身上，請求淩老板大人大量，寬恕操作工的失誤犯錯，給小舅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經過好幾個回合的交涉，淩老板終究還是沒有給派出所所長麵子，隻同意給操作工補貼一點辭退金，人是堅決不同意繼續留下來。“操作工”最終還是被辭退回家了。
現在，淩老板坐在了派出所所長的門前頭，意識到了事體的嚴峻性，淩老板心裏尋思著：今早這根難啃的骨頭已經不曉得從啥地方下口，弄得不好，還會別掉牙齒，要想派出所所長出麵幫忙，基本是落空了，心裏一陣失望。看著派出所所長，一時竟尋不出閑話來講了。
派出所所長倒是滿麵笑容地先開口了，講：“老朋友，今早來尋我，有啥事體？”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淩老板硬硬頭皮，厚厚麵皮，講明了今早來尋派出所所長的前因後果，希望派出所所長能放寧波女人和山東張一馬。
派出所所長笑容消失了，皺緊了眉頭，沉吟起來。
看眼門前的腔勢，淩老板曉得情況的不妙，有心想起身離開的念頭了。
還沒等淩老板起身，派出所所長自言自語地“哎呀”了一聲，歎了口氣，起身在房間裏踱起了方步。
派出所所長沒有馬上一口回絕。看樣子，派出所所長還沒有把門關死，抱著一絲希望，淩老板剛抬起的屁股又坐回到凳子上，低著頭，耐著性子，聽著派出所所長的來回踱步的腳步聲。心裏雖然焦躁，卻不敢打攪派出所所長的沉吟。隻有靜靜等待派出所所長的決斷。
踱了一陣步，派出所所長像是喃喃自語一樣地說：“難哪。儂倒講講看，我能講啥好？我能哪能辦？”
淩老板一激靈，抬眼看向派出所所長，講：“儂講，隻要我能辦得到的事體，我一定肯辦的。”
派出所所長講：“假使我答應儂的要求，就違反了原則。假使我駁回了儂的要求，儂肯定會講我心裏記恨，報複儂，其實我是進退都難呀。”
淩老板一聽，曉得派出所所長還記著開除伊小舅子的事體，急了，講：“我老早有過對不起所長的地方，請所長多多包涵，我答應儂，我可以重新召回儂的小舅子，停職階段的工資統統可以補還……”
“我作為一個國家幹部，原則最重要啊！哪能好假公濟私呢？”
淩老板趕緊講：“儂有啥要求，儂盡管提出來，我一定會辦好的。”
派出所所長的麵孔突然沉了下來，打斷了淩老板的閑話：“不要講了，虧儂想得出來，我哪能可以有這種想法呢？看樣子，不能再談下去了，今早到此為止吧，接下了，儂自家想辦法吧。”說著就去開了門，對門口外的警察講：“這位同誌要走了。”
派出所所長的突然變臉，讓淩老板有點懵，也不好繼續留下去了，隻好怏怏地出了派出所所長的辦公室。
2、
淩老板在派出所所長麵前碰了釘子，從派出所出來以後，再也沒有心思回屋裏去了，就直接去了廠裏，心裏總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冥冥之中，好像隻有去了廠裏，就可以想出救阿姐的辦法。
淩老板坐在自家的辦公室裏，腦子裏停不牢地七想八想著，阿姐眼巴巴看牢自家的眼神，又在眼門前一直晃悠起來，一想到阿姐還被羈押著，心裏就會忍不住地一陣緊過一陣酸酸的酸酸的，就有覺也困不著，飯也吃不下的難過……
淩老板想來想去，淩老板又想到了派出所所長，要救阿姐，隻有靠派出所所長，淩老板又琢磨起和派出所所長見麵的經過，玩味著派出所所長講過的所有閑話，希望咀嚼出派出所所長閑話裏廂暗示出的玄機……
想著想著，淩老板突然眼門前好像一亮，覺出派出所所長的閑話雖然講得冠冕堂皇，從派出所所長閑話裏，一眼就可以看出，伊心裏還記掛著小舅子的事體，伊小舅子被除名一年多了，伊和自己見麵的第一時間，就講到了小舅子，淩老板不得不想：對呀，被開除的“操作工”不可謂就是一枚好籌碼，尋到了“操作工”，就等於尋到了辦法，就有操作空間了，尋到操作工，就有了和派出所所長博弈的突破口了。
淩老板跳起來，趕緊到了人事科，要尋找被除名的“操作工”的檔案，想從中尋到操作工的地址和個人情況，
令淩老板失望的是，辦事員卻告訴淩老板，“操作工”的檔案早已轉走了。
線索斷了……
諸事不順，淩老板心一沉，一陣失望，歎了口氣，走出了人事科。
淩老板剛剛垂頭喪氣地回到辦公室，辦事員就追了過來，遞給淩老板一份文件，講：“這裏有一份“操作工”簡況的存根，不曉得有沒有用場。”
淩老板留下了“操作工”的簡況，仔細地翻看了一遍，淩老板的想法變了。
從“操作工”簡況當中，淩老板了解到了“操作工”家庭狀況。真像派出所所長講的那樣，“操作工”的屋裏，確實上有老下有小，一家門全部靠“操作工”一個人賺鈔票養家糊口的，這是一家蠻貧困的家庭……
看到這些，淩老板心裏不由一酸，心頭湧起了對開除“操作工”的愧疚。
本來，淩老板是要把“操作工”當做一枚去跟派出所所長博弈的籌碼，想通過對“操作工”的幫助 ，來換取派出所所長對自家阿姐的寬恕。現在，淩老板看到了“操作工”家庭狀況，一下子改變了最初要把“操作工”當籌碼的想法，也後悔當初對操作工不近人情的開除，內心裏，有了要真心實意幫助“操作工”的念頭，於是就有想去“操作工”屋裏看一看，惦記起了“操作工”的近況，有了真心恢複伊回到廠裏工作的想法。
淩老板從“操作工”的“簡況”裏尋到了“操作工”屋裏的地址。看到了“操作工”的地址和家庭情況，更加讓淩老板吃了一驚的是，“操作工”的屋裏居然就在在寧波女人的一條弄堂裏，而且“操作工的姆媽也是寧波人，講起來也算是老鄉了。淩老板當機立斷，決定馬上到“操作工”屋裏跑一趟。
淩老板曉得了“操作工”的母親是寧波人以後，在去“操作工”屋裏前頭，特意到“三陽南貨店”去跑了一趟，淩老板懂得寧波人的生活習性，專門在“三陽南貨店裏”買了“寧波糕團”和“寧波鹹貨”，作為見麵的伴手禮物。
淩老板興衝衝趕到老弄堂，滿心歡喜地到了“操作工”的屋裏。
想不到，就在“操作工”屋裏的門口頭，遭到了一頓羞辱，出了事故……
1、
淩老板上上下下兜了一圈，一路打聽下來，弄清爽了，寧波女人已經身陷於山東張的“投機倒把”案件之中了。
有人講告訴淩老板，“投機倒把”這種案子，可大可小，從小裏講，假使有人出麵化解，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果就一點事體也沒有了。
而往大裏講，假使有人從中作作梗，使一記壞，弄得不好，就蠻難有辦法幫阿姐全身而退，最壞的狀況，甚至被送去吃官司也有可能的。真到了這一步，淩老板不但幫不了阿姐和山東張脫身，還會讓自己也會陷進去，惹一身騷氣。
也真是這句閑話，老底子的法治不健全，有權利的人講一句閑話可以定一個人的終身。
不過，淩老板不甘心失敗，也不忍心讓親阿姐身陷囹圄而置之不理，當然，救阿姐的同時，山東張淩老板也不能不管的。
於是，淩老板想到了要見見派出所所長，派出所所長是派出所裏最高的長官，假使派出所所長肯出麵化解，大概率有希望幫寧波女人和山東張從案件中脫身。
淩老板就想著去找派出所所長談一談，看看，是否可以想辦法尋到一個通融的辦法。甚至還想到了，為了救出寧波女人和山東張，哪怕多花點鈔票也在所不惜的，甚至去見派出所所長的辰光，還隨身帶了一筆現鈔。
淩老板被安排在一樓接待室裏等待接見。等了足足有一個上半天，等得銳氣差不多都等沒了，甚至有點氣餒的辰光，才有一名警察來通知講，派出所所長同意見淩老板了。
淩老板在警察的引導下，上了二樓，沿著長長的走道，一直走到走道頂頭，來到派出所所長的辦公室門口。
引路的警察替淩老板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門裏廂傳出一聲：“進來。”引路的警察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便退後幾步，一麵孔嚴肅地立到了一邊。
淩老板看了一眼立在一邊的警察，轉而朝辦公室裏廂看進去，一眼看到了的派出所所長，一身警服，筆端筆正坐在辦公台子後頭，一股氣勢，讓人心裏會一涼。心裏不由有點打鼓。
辦公室裏廂，派出所所長也正好抬頭朝立在門口頭的淩老板看過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派出所所長稍稍愣了一下，麵孔上馬上浮起了笑容，隨即從辦公台子後頭立了起來，朝門口迎過來，老遠就向淩老板伸出手來。
淩老板有點意外，不明白派出所所長為啥會如此熱情地歡迎自家，不但滿麵笑容，還迎出門來……
不過淩老板還是暗暗慶幸，和派出所所長第一次見麵，派出所所長竟然如此的熱情，淩老板有點欣喜。不禁鬆了口氣，有點緊張的心緒放鬆了。期盼著事體會有事半功倍的結果，
淩老板心裏嘀咕著，趕緊往前緊走了幾步，進了辦公室，朝派出所所長迎了過去，也向派出所所長熱情地伸出手去。
派出所所長握著淩老板的手，眼睛頓時有一亮的腔勢，講：“喔唷，是老朋友來了。”
淩老板聽了派出所所長的閑話，一呆，心想，啥辰光兩個人竟成老朋友了？心生奇怪，趕緊抬眼，朝派出所所長的麵孔仔細看過去，這一看，淩老板看清爽了。
原來，這個派出所所長，淩老板是認得的，而且碰過頭，還打過好幾次交道。隻不過先前打交道的辰光，派出所所長穿的是便服。而現在，立在淩老板眼門前的派出所所長，穿上了警服，人一穿警服，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顯得高大威猛起來，神氣叫關。一時，淩老板竟然沒有認出來。
沒有認出來倒也罷了，一認出來，淩老板的心裏不由咯噔一下，一記悶心襲上心來……
淩老板一認出這位曾經打過交道的派出所所長以後，額骨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心裏不由叫苦不迭起來。
淩老板為啥一認出這位派出所所長，心裏就叫苦不迭，額骨頭上還急汗直冒呢？
隻要儂聽了關於淩老板和派出所所長認得的前因後果，相信儂肯定也會為淩老板今早的拜訪而捏把汗了。
派出所所長和淩老板是有過過節的。
事體要講到一年前頭，淩老板的廠裏出了一樁重大的安全事故，
上夜班的辰光，有一個“操作工”竟然在上班的辰光困著了，車間裏的反應鍋無節製地燃燒著，眼看就要爆炸了，幸虧“保全工”過來巡視設備，發現了危險，及時關閉了反應鍋，避免了爆炸。
“保全工”叫醒了還蜷縮在長凳上酣睡的操作工。
被人叫醒，“操作工”從長凳上蹦跳起來，驚恐地看著還在冒著青煙的反應鍋，反應鍋雖然沒有爆炸，卻已經報廢了，操作工悔恨不已，卻已為時已晚。
重大事故，重大損失……
事體很快反映到淩老板那裏，淩老板頓時暴跳如雷，毫不留情地立刻宣布除名“操作工”，而且張榜公布，以警示全廠職工。
當時年代，尋工作不是一樁容易的事體，除名等於失去工作，“操作工”失業了。
操作工被除名不久，就有人來為操作工求情了，來求情的人就是派出所所長。
派出所所長身穿便服，低調來見淩老板，伊稱“操作工”是伊小舅子，請求淩老板念小舅子上班辰光困覺是事出有因，而且屋裏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靠在“操作工”一個人身上，請求淩老板大人大量，寬恕操作工的失誤犯錯，給小舅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經過好幾個回合的交涉，淩老板終究還是沒有給派出所所長麵子，隻同意給操作工補貼一點辭退金，人是堅決不同意繼續留下來。“操作工”最終還是被辭退回家了。
現在，淩老板坐在了派出所所長的門前頭，意識到了事體的嚴峻性，淩老板心裏尋思著：今早這根難啃的骨頭已經不曉得從啥地方下口，弄得不好，還會別掉牙齒，要想派出所所長出麵幫忙，基本是落空了，心裏一陣失望。看著派出所所長，一時竟尋不出閑話來講了。
派出所所長倒是滿麵笑容地先開口了，講：“老朋友，今早來尋我，有啥事體？”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淩老板硬硬頭皮，厚厚麵皮，講明了今早來尋派出所所長的前因後果，希望派出所所長能放寧波女人和山東張一馬。
派出所所長笑容消失了，皺緊了眉頭，沉吟起來。
看眼門前的腔勢，淩老板曉得情況的不妙，有心想起身離開的念頭了。
還沒等淩老板起身，派出所所長自言自語地“哎呀”了一聲，歎了口氣，起身在房間裏踱起了方步。
派出所所長沒有馬上一口回絕。看樣子，派出所所長還沒有把門關死，抱著一絲希望，淩老板剛抬起的屁股又坐回到凳子上，低著頭，耐著性子，聽著派出所所長的來回踱步的腳步聲。心裏雖然焦躁，卻不敢打攪派出所所長的沉吟。隻有靜靜等待派出所所長的決斷。
踱了一陣步，派出所所長像是喃喃自語一樣地說：“難哪。儂倒講講看，我能講啥好？我能哪能辦？”
淩老板一激靈，抬眼看向派出所所長，講：“儂講，隻要我能辦得到的事體，我一定肯辦的。”
派出所所長講：“假使我答應儂的要求，就違反了原則。假使我駁回了儂的要求，儂肯定會講我心裏記恨，報複儂，其實我是進退都難呀。”
淩老板一聽，曉得派出所所長還記著開除伊小舅子的事體，急了，講：“我老早有過對不起所長的地方，請所長多多包涵，我答應儂，我可以重新召回儂的小舅子，停職階段的工資統統可以補還……”
“我作為一個國家幹部，原則最重要啊！哪能好假公濟私呢？”
淩老板趕緊講：“儂有啥要求，儂盡管提出來，我一定會辦好的。”
派出所所長的麵孔突然沉了下來，打斷了淩老板的閑話：“不要講了，虧儂想得出來，我哪能可以有這種想法呢？看樣子，不能再談下去了，今早到此為止吧，接下了，儂自家想辦法吧。”說著就去開了門，對門口外的警察講：“這位同誌要走了。”
派出所所長的突然變臉，讓淩老板有點懵，也不好繼續留下去了，隻好怏怏地出了派出所所長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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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老板在派出所所長麵前碰了釘子，從派出所出來以後，再也沒有心思回屋裏去了，就直接去了廠裏，心裏總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冥冥之中，好像隻有去了廠裏，就可以想出救阿姐的辦法。
淩老板坐在自家的辦公室裏，腦子裏停不牢地七想八想著，阿姐眼巴巴看牢自家的眼神，又在眼門前一直晃悠起來，一想到阿姐還被羈押著，心裏就會忍不住地一陣緊過一陣酸酸的酸酸的，就有覺也困不著，飯也吃不下的難過……
淩老板想來想去，淩老板又想到了派出所所長，要救阿姐，隻有靠派出所所長，淩老板又琢磨起和派出所所長見麵的經過，玩味著派出所所長講過的所有閑話，希望咀嚼出派出所所長閑話裏廂暗示出的玄機……
想著想著，淩老板突然眼門前好像一亮，覺出派出所所長的閑話雖然講得冠冕堂皇，從派出所所長閑話裏，一眼就可以看出，伊心裏還記掛著小舅子的事體，伊小舅子被除名一年多了，伊和自己見麵的第一時間，就講到了小舅子，淩老板不得不想：對呀，被開除的“操作工”不可謂就是一枚好籌碼，尋到了“操作工”，就等於尋到了辦法，就有操作空間了，尋到操作工，就有了和派出所所長博弈的突破口了。
淩老板跳起來，趕緊到了人事科，要尋找被除名的“操作工”的檔案，想從中尋到操作工的地址和個人情況，
令淩老板失望的是，辦事員卻告訴淩老板，“操作工”的檔案早已轉走了。
線索斷了……
諸事不順，淩老板心一沉，一陣失望，歎了口氣，走出了人事科。
淩老板剛剛垂頭喪氣地回到辦公室，辦事員就追了過來，遞給淩老板一份文件，講：“這裏有一份“操作工”簡況的存根，不曉得有沒有用場。”
淩老板留下了“操作工”的簡況，仔細地翻看了一遍，淩老板的想法變了。
從“操作工”簡況當中，淩老板了解到了“操作工”家庭狀況。真像派出所所長講的那樣，“操作工”的屋裏，確實上有老下有小，一家門全部靠“操作工”一個人賺鈔票養家糊口的，這是一家蠻貧困的家庭……
看到這些，淩老板心裏不由一酸，心頭湧起了對開除“操作工”的愧疚。
本來，淩老板是要把“操作工”當做一枚去跟派出所所長博弈的籌碼，想通過對“操作工”的幫助 ，來換取派出所所長對自家阿姐的寬恕。現在，淩老板看到了“操作工”家庭狀況，一下子改變了最初要把“操作工”當籌碼的想法，也後悔當初對操作工不近人情的開除，內心裏，有了要真心實意幫助“操作工”的念頭，於是就有想去“操作工”屋裏看一看，惦記起了“操作工”的近況，有了真心恢複伊回到廠裏工作的想法。
淩老板從“操作工”的“簡況”裏尋到了“操作工”屋裏的地址。看到了“操作工”的地址和家庭情況，更加讓淩老板吃了一驚的是，“操作工”的屋裏居然就在在寧波女人的一條弄堂裏，而且“操作工的姆媽也是寧波人，講起來也算是老鄉了。淩老板當機立斷，決定馬上到“操作工”屋裏跑一趟。
淩老板曉得了“操作工”的母親是寧波人以後，在去“操作工”屋裏前頭，特意到“三陽南貨店”去跑了一趟，淩老板懂得寧波人的生活習性，專門在“三陽南貨店裏”買了“寧波糕團”和“寧波鹹貨”，作為見麵的伴手禮物。
淩老板興衝衝趕到老弄堂，滿心歡喜地到了“操作工”的屋裏。
想不到，就在“操作工”屋裏的門口頭，遭到了一頓羞辱，出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