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好吃好喝招待李開陽他們,並且把客棧裏壓箱底的菜都端了出來。


    李開陽自己心中有點發毛,他也不知道大夥兒身上有沒有銀兩。在這幾個翻白眼兒的店夥麵前,他就覺得吃人家的東西有點兒理虧一樣。


    “你們吃吧,吃吧,吃吧,老板不說,我必須說你們!到底有沒有銀子?這麽多人,這麽多馬,沒個十兩,二十兩可打發不下來。”


    說話的時候這個店夥還撅著嘴,一臉厭煩的樣子。


    “哼,別狗眼看人低,以為我們沒錢嘛。”


    跟著李開陽來的一個小漁村的兄弟,站出來表達了不滿。


    那小夥計上下打量他一番,搖著頭,一臉不屑的說:


    “哎哎哎,這裏除了黑虎幫,敢吃白食,沒誰敢在我們這裏,無法無天。怎麽著?你不服氣嗎?我就看你不趁錢,想在這裏吃白食又怎麽著。有本事你就把銀子拿出來讓我看看。”


    大夥沒有人說話,李開陽更是低著頭,一言不發。他心想:


    “也就是剛才我把金子給扔出去了,要不然那一塊金子拿出來少說也值一千兩銀子,我還讓你在這裏寒磣我們!哎,自己實在是看金錢如糞土了,到了用的時候才知道金錢的可貴。”


    大家都不做聲,那店夥計就應該止言,想不到他變本加厲。嘴撇的像勺子一樣,而且言語之中還罵罵咧咧:


    “真是他媽一群窮鬼。”


    更可恨的是旁邊兒又過來一個小夥計,翻著白眼兒指著眾人才說:


    “你們這種人,我們早就看夠了,吃完了,一拍屁股說沒錢,還想裝大爺,以為自己了不起是不是?我告訴你們,知道這家店是誰開的嗎?這是黑虎幫方大爺,方幫主開的。你們想吃白食?摸摸項上的人頭長著幾顆。”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啪哧一聲,有人摔碎了一盞茶杯。李寬站起來怒顏以對的說道:


    “他媽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原來這是黑虎幫的地盤兒。我就不相信黑虎幫開的店兒有什麽了不起。他別人怕,我們不怕,有本事就讓那些黑虎幫的狗給我滾出來。”


    那個小夥計還挺上勁兒:


    “嘿嘿嘿,給我們杠上了是不是?好,我今天就白活,白活!你們知道你們今天吃的飯需要多少銀子嗎?十兩你們有嗎?”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兩手的食指交叉成一個十字。


    李寬用手掌一拍桌子說:


    “不就是十兩銀子嗎?我們有,別說十兩,就是一百兩,我們也拿的出來。”


    說著話,李開陽往自己的胸膛拍了拍,意思是銀子就在我的懷裏。


    那小夥子看著他扁平的衣服,就知道他在說謊!所以沒好氣兒的一撇嘴對著在場的賓客說:


    “你們聽到沒有?他說他有銀子,有個屁,我是不相信,大夥兒!你們相信嗎?”


    滿屋子的人,有南來北往的商人,有練武賣藝的把式人。還有東邊兒的裁縫,西邊兒的郎中,大戶人家的護院,府衙裏的差官,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隨後又哄堂大笑起來。


    這一笑不要緊,把李開陽他們這些人笑的各個大紅臉。氣的李寬連連的拍桌子說道:


    “你們真是狗眼看人地,難道我們就真的沒錢嗎?就算是我們那些馬也要值個一百多兩,難道還給不起你們飯錢嗎?”


    其實他這話正中了那小夥子的下懷,他就是要逼著這些人說出用馬來抵金銀的話來。


    所以那店夥計突然笑著說:


    “哎呀,好吧,你既然說用馬來抵你們的飯錢。這我還有什麽說的,好吧,每匹馬十兩銀子,你有二十匹馬,就算二百兩銀子,盡情的花吧!”


    這小夥計嘴頭子如此厲害,馬上用話堵住李寬。說到這個份兒上,李寬無言以對。他有點兒騎驢難下,說出了這麽豪邁的話,被人家立刻抓住,再想軟下來,無論如何也不能了。


    兩個人正在爭吵不休,那店主人又急急火火的從裏麵趕出來。這一回不用李開陽他們要菜,他已經把上好的豬腰,牛肉全部端了上來。


    這一下子阿蘭就有點兒好笑了。


    “你們都說我們是窮光蛋,沒有錢,還一個勁兒的給我們端這些好酒,好菜。到底是何居心,又怕我們吃白食,又想方設法的讓我們吃好的。我真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是哪根神經出了問題?”


    那店主人非常謙和,趕緊解釋說:


    “這幾個小夥計純粹該揍,我可沒有小看,諸位客官,好酒,好菜,我都拿出來招待你們,是小老兒不敢小看各位,你們個個都是財主的身價,吃這點飯,住這點店,那還不是小意思。別給這幫子沒有見識的小夥子生氣,他們哪裏知道大爺們的身價。好了,好了,你們盡情享用,需要什麽好吃的東西盡管開口。”


    隨後這個店主人就興顛顛的走了。他剛一走,那兩個小夥子又開口了:


    “別看我們店主人袒護你們,我們眼裏可不揉沙子。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能拿別人來當擋箭牌。”


    小蘭和眾人也不理他了,她大聲的招呼兄弟們:


    “來,有酒,有肉,大夥兒盡情的吃吧!先吃個滿嘴流油再說。也別管他有錢沒錢,反正就是一個吃。”


    李開陽開始還不好意思吃,現在小蘭一鼓勵,他也不管那一套了,甩開腮幫子呼嚕呼嚕的吃起來。旁邊的兄弟和他劃拳猜掌。“五魁手呀,八匹馬呀……!”劃拳喝酒聲響徹了整個客棧。


    很快,李開陽就覺得自己頭暈腦脹,整個身子都輕飄飄的。他笑嘻嘻的對旁邊的小蘭說:


    “真沒出息,我喝醉了頭有點兒暈!”


    阿蘭趕緊扶住他問道:


    “你感覺怎麽樣,不行就先回屋子裏睡覺!”


    李開陽的確是有點兒喝多了,因為他平時很少喝酒今天雖然高興,但依舊是不勝酒力。


    李開陽心中明白他們其實並沒有銀子,如果把這些馬抵押給人家,那他們沒了腳力又怎麽能行,所以李開陽的內心有點上火。他又怕兄弟們受氣,吃不好,住不好,又怕弟兄們沒了坐騎,想回也回不去。在這種糾結之下。


    李開陽還是搖著手說:


    “我不回去你們要休息,你們去休息。我要跟著大家一起回去。”


    好吧,他既然想繼續喝酒,小蘭等人也沒有阻攔。李開陽又推杯論盞的和眾人喝起來。


    他吃著這羊肉真是美味,看起來人家店裏的食品可真是貨真價實。還有這酒,喝在口中甘甜香烈,多少年李開陽都沒喝過這樣的酒了,他忍不住問他店夥計:


    “小哥,我問一下這酒叫什麽名字,怎麽喝著這味道這麽好。”


    小二哥得意洋洋的舔了舔嘴唇說道:


    “嘿,你這不就是少見多怪了嗎,這酒是大名鼎鼎的將軍烈,你喝的這酒是我們店裏窖藏,二十多年的好酒了。趕清好喝,一斤酒一兩銀子呢?別光覺得吃著好喝著好,一會兒銀子沒有,那馬可就是我們的了。”


    李開陽笑著點了點頭,他心中暗道,這回可讓人家揪住小辮子了。


    目光落在小蘭的身上,小蘭微微朝他一笑,一點也不擔心。她反而招呼兄弟們吃的更勁兒,並對那小二哥說:


    “好吧,如果我們吃完了,拿不出銀子來,那些馬就歸你們了。可是那馬要價值二百兩銀子,我們吃的這些,可不值這些,就算住幾天也用不了二百兩,所以你們有好的盡管拿上來。”


    那小二哥一聽,小蘭上套了,很興奮:


    “哦,我們這裏最好的肉是羔羊肉,吃上去軟嫩香甜,帶著淡淡的奶香,就是價錢不匪,一隻羔羊需要二兩銀子,不知道你們想不想吃,如果想吃,我們店裏還存有二十來隻,都是給那些過往的大老板準備的,他們不怕花錢,就願吃好吃的。隻要味道好多貴,他們都不在乎,你們呢?敢不敢吃!”


    小蘭一聽一拍手掌說道:


    “好,好好,我們要,我們要!”


    “那你們要幾隻?”


    “你不是有二十多隻嗎?全部做熟了給我們端上來。”


    那店小二一聽當時就愣了一下:


    “二十隻你們全要?”


    小蘭故作驚訝的說:


    “啊,怎麽了?難道我們那些馬不夠吃你這點兒羊嗎?”


    店小二停頓了片刻,才從驚訝中緩過神兒來,連連的說道:


    “夠夠夠,絕對夠!好了,馬上就給你們做熟了端上來。”


    夥兒一聽小蘭如此的奢侈,有些兄弟就開始擔心起來。


    “小蘭啊,你別折騰的太厲害呀!難道說我們真把那些馬給了他們?這我們怎麽回去呀!讓我們這麽遠的路走著嗎?”


    小蘭一點兒也不擔心,表情自然,她麵帶笑容的說道:


    “胡子哥,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讓你吃你就吃,難道怕花錢嗎?”


    一聽小蘭還是這麽滿不在乎!胡子哥有點憂慮的皺著眉頭:


    “哎呀呀,就算端上來我也吃不下去,這用自己的馬換錢吃飯,那能吃得下去嗎?別說是羔羊肉,就算是龍肉,老虎肉,我們這也難以下咽呀!”


    小蘭無法向別人解釋,她走過去拍了一拍胡子哥的肩膀,笑靨如花的說道:


    “你們大家夥兒就放心吃吧!我頭上有金釵,手上有戒指,不怕你們吃不起。”


    這麽一來,大夥兒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如果用自己的馬匹做抵押,人們真是吃不下。


    小二哥也不管這一套,反正有好東西就往上端,那二十隻羊羔肉,很快就端到了大夥兒的麵前。


    然這肉香氣彌漫在整個客棧,在坐的客商都饞涎欲滴,本來他們都嫌貴,不想吃,這一聞到羊肉的香氣,所有的人都開始打聽:


    “小二哥,還有沒有這肉?給我們也來兩盤。”


    小二哥好生為難的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一家子一下就兜園了。你們想吃還要等上幾個月,因為這羔羊肉啊,隻能在春天宰殺。”


    眾食客一聽都非常泄氣,他們看著李開陽他們大口朵頤,哈喇子饞的都快流出來了。


    好在李開陽挺大方,反正他們也吃不了這麽多肉,於是就對小蘭說:


    “蘭妹,咱們要不就把這些肉分給他們吃一些。反正咱們也吃不了,多餘的不就浪費掉了嗎?”


    小蘭一邊吃一邊抬頭望了李開陽一眼,然後拋了一個媚眼一笑,兩個手指擺了擺意思是照他的想法去做。


    李開陽很高興端了兩盤子羊肉,放到旁邊的桌子上說:


    “大家想吃的都來嚐嚐,味道的確是不錯,如果有機會,你們多來光顧他家的店。我今天吃的可不少了,香,真香!”


    那兩盤子羊肉放在桌子上,很快沒吃上的人就圍攏過來。也別地位高低了,什麽商人,什麽老農,什麽跑腿的,什麽坐轎的,都擠擠插插的圍著桌子吃起來。


    “好好,味道真好!”


    “不錯,不錯,我第一次吃到這麽香的肉。”


    小二哥見大家吃的都很熱烈,他馬上也有點兒饞涎欲滴。於是他走過去也撕了一塊肉,開始咀嚼。


    “哎,這肉是讓你吃的嗎?我們這肉你吃一塊五十兩銀子,你吃了一塊肉,一會兒給我們五十兩。”


    李寬走過去故意擠兌他。小二哥當時就傻了,他嘴裏叼著肉,想吐又吐不出來,即便是吐出來,也有一部分已經吃到自己的肚裏了。


    “你們,你們這不是打劫嗎?吃你們一塊肉就值五十兩嗎?我們總共這些羊肉才賣四十兩銀子,你們端過來又沒說不讓誰吃,幹嘛不要別人銀子?要我的銀子?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小二哥的窘迫相,引起了人們的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語,人們都指責他剛才的無禮,其實李寬也是戲耍性的報複他,要是真要他的銀子倒也沒那意思,看著小二哥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李寬挖苦他說道:


    “好了,你這就不是剛才耀武揚威的樣子了,剛才你怎麽諷刺我們,挖挖苦我們來著。事情怕反過來想想,現在你知道我們的滋味了吧!剛才你不一樣,是在打劫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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