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我不會啊。”裴解大驚。


    “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現在馬上去學,二明天被當作貨物運輸。”韓製心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行李包裹。


    此時的韓製心與笑嘻嘻纏著裴解問東問西的孩子判若兩人,滿身的寒意仿若淬了毒的寒刃。


    裴解感覺自己周圍仿佛被刺破了一個豁口,氧氣在急速地流失,她感到呼吸困難,身體內的血液不受控製地四處亂竄。


    這種感覺是被背叛嗎?


    不,這哪算什麽背叛啊。最多不過是韓製心前後的態度落差過大帶來的衝擊而已。就像從高處傾瀉而下的水流,總會給地麵帶來損傷。


    想到這裏,盯著韓製心盤坐在他麵前,不帶情緒地一字一句地告訴他:“韓製心,我想你知道,你剛才的態度傷害了我。”


    “你知道我現在麵對多大的壓力?”韓製心的怒聲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


    “眼前這個所在,顯然不是好的宿營地。那韓小英如果真的隻如她所說,是一個單純為了這份報酬的江湖人,倒還好辦。就怕她是和某些勢力勾結好,故意在此地發難的。


    如果是那樣,我們這一群人,可是處在巨大的危險之中。


    即便沒有這份威脅,身為主官的你還要解決沒有馬車的問題,要解決按時到達的問題,要維持住這個團隊,要維護好自己的形象……


    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這一切顯然都很難。”


    “既然你知道……”韓製心臉上的不耐煩更甚。


    “你難,不代表你就天然有權力對別人發脾氣。你的職責隻是你的職責。不論我們是什麽關係,在人格上我們都是平等的。”


    “我這不是拿你當朋友嘛。”韓製心的語氣緩和了很多。


    “即便是朋友,別人的也是別人的,對方沒有給,你就直接拿,是偷是搶。一塊餅子是,一件衣服是,一份包容你,分擔你壓力的意願也是。”


    裴解說完這話,沒有在等韓製心地回應,直接起身朝著蔣卓蔣沛叔侄走去。


    離開建昌縣的時候,胡鏞安排了一小隊人馬相送,送到縣界後,便隻剩蔣卓蔣沛叔侄二人繼續跟隨,其他人都回去複命了。


    “還請兩位差官大哥教我騎馬。”裴解對著二人施禮請求。


    “這……”蔣沛有些為難地看向韓製心。


    裴解也反應過來:蔣卓蔣沛二人不是韓製心的人,讓他們教自己騎馬,他怕是不會放心。


    “去吧。”


    裴解正在考慮如何化解這份尷尬,卻意外地聽到韓製心同意了。


    “你不必如此,我沒有生你的氣,也沒有怪你,我隻是因為你的話感到受傷,提不起興致而已。


    還是讓蔣卓蔣沛幫忙生火造飯吧,你再另派個人給我。”


    “我的人都是軍中人,和普通百姓都鮮少接觸,我怕你會傷著他們。不若讓有家室的蔣沛教你騎馬,我安排兩個人在附近保護你們。”


    裴解勾了勾嘴角:“都行。”


    帶著“一定要學會”的念頭,裴解渾身緊繃地跟在蔣沛身邊,聽他一遍遍地跟自己介紹要先幹嘛後幹嘛,卻總是記不住也學不會。


    眼見得天色越來越暗,旁邊的兩個士兵中的一個終於捺不住性子,開口道:


    “裴小娘子,其實這騎馬你學不學不打緊的,你別看我們小韓大人年紀小,騎術卻是絕好的。不如明日你與他同乘,馬兒不吃力,你也摔不著。”


    原以為自己是整個隊伍中最重的那條後腿,卻突然被告知自己是最不重要的那條腿。裴解一時之間看不清心中是歡欣雀躍,還是惱羞成怒,愣在了當場。


    那兵士則是打鐵趁熱,翻身上馬騎坐在鞍蹬上:“看你折騰了半天,馬兒一肚子火氣,須得帶它去跑跑才好。上來,我幫你。”


    蔣沛和另一名兵士來不及阻止,裴解就被拉上了馬背,隨著曷魯朝著西邊的最後一絲陽光疾馳而去。


    “糟糕,曷魯是公主的人。快去告訴小韓大人。”旁邊的那名兵士對著蔣沛大喊一聲,翻身上馬獨自狂追而去。


    蔣沛第一反應也是緊隨而去,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決定先向韓製心報信。


    韓製心聽聞消息冷笑一聲:曷魯潛伏在梁王殿下這邊多年了,現在竟然要以曷魯命換裴解,看來公主對裴解真是恨極了。


    又或者說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渴望極了。


    可是待他追到人的時候,才發現情況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隻見一堆巨大的篝火在一片空地上跳著妖冶而熱烈的舞蹈。火堆後邊一張鹿角做成的交椅上,坐著一個比篝火還妖冶的青年。


    他靜時,便如萬古寒玉;他動時,則似九幽業火。


    聽著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朝自己飛馳而來,他舔舐了一下猩紅的唇角,挑眉淺笑:“說來還真來了。”


    灰呦呦一聲戰馬嘶鳴,韓製心勒住馬,對其喝到:“你是何人?”


    “這就是你說的小韓大人?”那人對著被豬蹄扣捆得緊緊地,又被他當成腳凳的曷魯問。


    曷魯見到韓製心一行,激動非常。隻是他身體被製住,口中又被布條勒住,隻能扭動著身子嗚嗚作聲。


    隻是不論曷魯怎麽扭動,他的雙腳一直穩穩地搭在他的背上,仿佛黏住了一般。


    對於曷魯的這番掙紮,那人不僅不厭煩,反而頗覺有趣,嘖嘖逗弄了一番,才懶懶地說:“著實是小。本王不傷孩子,你回去吧。”


    韓製心大怒:“什麽山貓野獸也敢擅自稱王?”


    說著便拔劍驅馬向前,可是未及前進半步,就聽見一道道破空之聲從對麵激射而來,接著便是身後的一聲聲地墜落聲。


    韓製心回頭一看,自己的人紛紛墜落在地動彈不得,生死不知。


    “我要殺了你。”韓製心發瘋一般地驅馬衝過去。


    可是未及那人跟前,便被一巴掌打落馬,重重地摔在曷魯旁邊。


    “隻是給你一巴掌,算不上傷你。”那人嘴角帶著淺笑解釋。


    被狠狠抽了一巴掌的韓製心也冷靜下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望著那人問:“你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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