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素娥應下,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塞給裴解:“這是迷藥,關鍵時候扔他臉上。”


    裴解鄭重收了,追著史延明三人向著聲音方向走去。


    “在那裏!”走在最前方的三子忽然停下,指著前方的某個點大叫。


    裴解緊走兩步,來到三子旁邊,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一個黑點貼在右前方的石壁上。


    “像是個人。”史延明說。


    李根哼了一聲沒說話,裴解凝神細看,半晌沒看出名堂來。


    回過神來,才發現三個人都在看著她。


    她硬著頭皮道:“我看也像,過去看看。”


    她話音未落,三子就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史延明接著跟上。


    隻李根慢悠悠地和裴解走在後邊,眼見得她要往前衝,一把抓住:“總會見著的,著什麽急。”


    說話之間,他的肩膀就擋在了裴解身前。


    裴解腳下一轉,和李根並排,卻終究沒有再加速向前。


    “咦,這人很麵熟啊。”三子和緊隨而至的史延明說。


    “難道是他?”史延明大驚。


    裴解聽到兩人對話,心如擂鼓:三子是伐木手民,上山之後就沒有下山機會。


    他感到麵熟,且史延明也認識的定然是上過山的人。


    她心急如焚,踉蹌著奔到那人跟前,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史延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順勢擋在了她麵前。


    “你,還是別看了吧。”史延明支支吾吾地說。


    “為什麽?”裴解奇怪不已。


    “他……”


    “他沒穿衣服。”李根無所謂地接過史延明說不出口的話。


    “嗨。”裴解長出一口氣,扒開史延明朝著那人看去,一張標誌性地長臉映入眼簾。


    “馬致遠?”裴解大驚。


    “你都跑到這來了,莫非終於有人反顏玉的水了?”馬致遠淒然一笑,有氣無力地問。


    裴解打量了一會兒眼前的馬致遠:


    麵色慘白,頭發散亂,一道被泡的發白外翻的黝深傷口,由臂及胸。


    即使還有一半隱在水麵之下,也不難看出傷得不輕。


    “你這挨了一刀的都堅持要反,我們自然也不能落後。”


    裴解一邊不著邊際地和他胡扯,一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扶起他。


    “你還是省省吧,這裏三個男子,哪裏就輪的上你出手了?”


    馬致遠一邊避過裴解,另一邊朝著旁邊的李根伸出手。


    李根看了他一眼,沒動。


    旁邊的三子伶俐地伸出手,要搭馬致遠起來,他卻順勢伏在了三子背上:“對不住了,我實在太累了。”


    “他就是前段時間在山上養傷的馬官人,是建昌縣靈寶閣的跑腿。”裴解尷尬地圓場。


    三子聞言憨厚地笑笑,手臂用力,盡量避免壓著馬致遠的傷口。


    “我說怎麽看著麵熟,原來不僅是熟人,還是自己人。”史延明嗬嗬地笑。


    “什麽自己人,我隻是在這小住了三個月,你們可別拉上我。”馬致遠未明史延明此話真意,當即否認。


    “外麵到底什麽情況?”馬致遠的反應讓裴解擔心不已。


    馬致遠也不賣關子,當即開門見山:“在山下生事的,不是遼國皇帝,也不是公主,而是拔野古……”


    “拔野古?”前半句話裴解已經知曉,並不奇怪,可是這後半句卻著實出乎他的預料。


    馬致遠滿意地看著裴解意外的表情,心裏得到了莫名地安慰,仿佛這幾日的辛勞苦楚都得到了回報。


    “他……?”裴解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索性用手指指自己。


    馬致遠微微點頭,狠狠肯定:“沒錯!”


    馬致遠住了口,沒再往下說——他擔心說出來,自己和裴解會被敵對。


    且不說,眼下自己戰鬥力為零,身邊卻有三個蒲渠寨的人環伺。自古事成於密敗於泄。


    “你下山的這一個月,我每天都在山眾中間轉悠,這幾位都是我朋友。”


    裴解領會到馬致遠的深意,向他簡單介紹了幾人,便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馬致遠將幾人的神情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才開口。


    不過卻隻恭維說:“幾位世兄神采頗有駿色,我之前竟沒注意到,真是罪過。”


    馬致遠這擺明了的不信任,讓裴解很是尷尬。


    可是他話又說得極客氣,裴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隻能歉意地看向史延明三人。


    三子隻低頭默默行路,李根依然是用一張冷臉將一切都關在心門之內,外人窺不得見。


    隻史延明嗬嗬一笑:“馬世兄過譽了。


    馬世兄是在山上將養,身體不允許過勞,心思也不宜憂慮,沒注意到我等是正常。”


    短暫的停頓之後,史延明繼續道:


    “馬世兄下山遲遲未歸,裴閣主心焦憂慮坐不住,又記掛著山眾的生路,這一個月來日日與山眾一處,久處之下我們自然相熟了。


    我等也是為了自尋個好去處,便腆顏跟在閣主身邊了。”


    見史延明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馬致遠看著他的眸色更深了:


    “不知各位這個好去處是怎麽個謀法,馬某可否搭個便車?”


    “馬致遠,你夠了。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但也請你相信我的判斷力。”裴解忍無可忍。


    馬致遠吃了一驚,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小女娘,氣勢與之前不同了。


    一雙大眼睛轉了又轉,終是開口道歉:“對不住。”


    三子依然隻低頭趕路,李根依然冷著臉,隻史延明笑說:“馬世兄客氣了。”


    可馬致遠終究覺得心裏不自在,賭氣說了句:“我這幾日又累又乏還沒吃沒喝,等我吃喝些緩一緩精神再說吧”。


    便閉了眼睛不再言語。


    李根聞言重重地跺了一下腳下的水,其意不言自明。


    裴解也奈何他不得,便隻得作罷。


    恰此時幾人到了那山洞底,三子在向上的石階前停下:“馬官人,這石階得需你親為了。”


    馬致遠聞言睜開眼,壓下心底的驚歎問:“這是哪裏?這路通往哪裏?”


    “才想起來問。”李根嗤笑一聲,當先拾階而上。


    “這裏是蒲渠山的禁地棲雷洞,上去之後就可以到蒲渠山了。”


    “我原以為是山上大亂,或者你自己逃了出來,原來你還在山裏。”馬致遠看著裴解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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