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殺了我們?」閆以葉直起身。


    如此天真的問題讓在一旁沉默許久的胡寶笑了出來, 「指揮長都想殺了我們,更別說他了。」


    看著苦笑的胡寶, 楚非眼裏一陣心疼。向來沒個正形的胡寶在這裏被迫成長, 滿眼的無邪也被疲憊與現實代替。


    或許在指揮長秘密進行人體實驗開始,胡寶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趁現在走吧。」段彥淡淡地瞥了幾人一眼,「彭指揮戰敗後你們會成為潔哥的獵物。」


    戰況越來越激烈, 指揮長掙紮怒吼聲響徹整片裂縫, 而潔哥就顯得遊刃有餘, 即使身上也有多處被指揮長攻擊的傷口。


    「那你們呢。」楚非問道。雖然段彥和方同鶴確實可惡,但他們相對於指揮長和潔哥來說還保留人性, 甚至願意放走他們。


    段彥轉過頭,盯了楚非一會兒後突然露出一抹笑意,「我算是知道0195為什麽拚了命也想從研究所離開去找你了。不用管我們,你們走就行。」


    聽了段彥的話,楚非將席牧也的手緊緊牽住,隨後朝段彥微微點了點頭。


    「淩瀲,你帶著他們先走,我去把山雀和他弟弟的屍體帶上就走。」很快,他又看向淩瀲,正欲鬆開席牧也的手,卻被反抓住。他知道席牧也在想什麽,這次他也沒有必須讓嚮導離開,而是安撫道:「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


    不帶一絲猶豫跳下樹,楚非往「食人花」的方向跑去。雖然關山雀離指揮長他們不算近,但著陸的那一刻,兩隻龐然大物帶來的壓迫感依然讓他屏住呼吸。


    大地在震顫,比起在樹上的震動,地麵帶來的動盪感差點讓楚非無法站穩,隻能依靠哨兵之力來到關山雀和關山雲身前。


    失去生命體徵的兄弟倆早已麵色慘白,原本喜歡懟天懟地的那張嘴緊閉著,灰白一片。楚非紅著眼跳上枯萎的花體,用武器刀砍著兩兄弟早已和花體連結在一起的雙腿。


    銳器切割肉身的感覺和聲響讓他緊咬著牙,即便知道他們已經無法感知到痛苦了,但他還是心疼。


    他要怎麽接受自己想要保護的隊友犧牲這個事實?可他無法再次改變了。


    「哥!小心!」


    還在分割著花體,楚非突然聽見席牧也的大喊聲,同時,指揮長悽厲的吼聲離他越來越近,震顫感越發強烈。


    猛地回過頭,兩隻共生體不知何時已扭打到他不遠處,指揮長被蟒身死死按在地上掙紮著,背後的觸肢完全無法生長,隻能依靠黑熊和鬼猴的能力,將毛髮用同樣手段死死纏住潔哥的身體。


    「快回來!哥!」剛想跳下去將楚非拉回來,段彥就死死抓著他,席牧也頓時怒喊:「放開我!我要去救他!」


    「你可以嗎?難道你不是累贅?」段彥直白道:「你想清楚,失敗體和成功體是有區別的,你的哨兵能力並不強,過去也隻能發揮嚮導作用,但他現在並不需要被淨化。」


    「滾!」沒有理會段彥,席牧也跳下樹準備往楚非的方向衝去。可兩隻共生體離楚非太近了,他完全沒有切入的方位,隻能選擇繞後。


    「幹什麽牧也!別過來!」楚非自然看到席牧也跳下樹朝他跑來,這讓他心髒跳得飛快。


    他不知道前方共生體是故意扭打到他的方向還是無意,但現在情況非常危險,一旦兩隻野獸打算先將他們殺死,那他們一定會被輕易解決。又或者它們再逼近一些的話,在戰鬥過程中不可避免會波及到他們。


    「楚,楚非,殲滅……殲滅它!」


    指揮長詭異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楚非看著眼前的畫麵,兩隻共生體就在他眼前僵持著,指揮長明顯快要落敗。但楚非沒想到策劃這一切,甚至把眾多哨兵生命不放在眼中的指揮長竟在此刻依然命令他。


    楚非不知道如何回應,在此之前指揮長對他下達的命令他都盡數完成,可如今指揮長所做的讓他痛恨至極。現在還命令他的指揮長在想些什麽呢?還是把他當作一顆棋子?心中的麻木、悲痛和憤恨融合在一起,讓他壓抑沉默。


    「隻有弱者才會命令他人,對吧,楚非?」


    潔哥也看向他,那雙幽綠豎瞳散發出詭異神秘的光。麵對沒有作出回應的楚非,他也不惱,而是吐著蛇信,勝利般地將指揮長踩在腳下自顧自說著。


    「需要我幫你殺死他嗎?他不是讓無數哨兵都丟了性命嗎?你背後的那對兄弟,也是因為他死的,不是嗎?」


    「我和他不一樣,我不會殘害無辜哨兵,哈哈,他自己還是哨兵呢,當初找上門的時候,我都沒想到。」


    「別說了。」楚非握緊雙拳,他看著陰冷發笑的潔哥,雙目通紅,「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殺人犯,是罪人。」


    潔哥沒有再開口,但壓製指揮長的身體更加用力,逼得指揮長再次痛呼噴血。血濺在楚非的臉上,就像當時救關山雀時,關山雀的血也濺在他臉上,炙熱滾燙。


    「我在幫你殲滅彭指揮,楚非,不要不識好歹。」說罷,潔哥鬆了鬆壓製指揮長的蟒身。


    幾乎是一被鬆開,指揮長便立刻起身。龐大的身軀因被束縛太久而缺氧無法站穩,踉蹌著跌倒數次。


    「真滑稽。」潔哥看戲似的看著指揮長,蟒身愉悅地扭動起來。


    「殺了你,殺了你!」指揮長一站穩後便朝潔哥再次衝去,然而精疲力竭的共生體早已沒有任何攻擊力,他也無法完全控製異獸,潔哥僅僅隻需閃避,指揮長便再次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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