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沒什麽水漬的浴缸裏,血跡斑斑。


    白裙子深紅淺紅交錯,那雙大眼睛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


    沈月的怨氣似乎比昨天更重了,她已經被一團淺薄的黑霧給包圍,脖子上的傷口異常滲人的流著血。


    她眼睛看的方向是親人的方向。


    似乎早就知道今天可能會見到父親,見到弟弟。


    那雙已經喪失光彩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沈星辰,張嘴想要說什麽。


    依舊是呼嚕呼嚕嗓子冒血的動靜。


    沈星辰大概這輩子的眼淚都在這兩天流完了,自從姐姐死後他就變得性格古怪無常,害怕接觸別人。


    害怕如果跟一個人親近到離不開,最後那個人卻突然死在自己眼前。


    不明不白。


    他無數個日夜都認為那是自己害的。


    沈月就是自己害死的。


    因為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幾乎都是沈月在照顧他,沈月十幾歲的年紀就負起了一個關於母親一樣的責任。


    一定是沈月覺得累了。


    亦或者,是她覺得她沒有自己這個男孩更重要。


    「姐。」


    沈星辰的話音顫顫的,小心翼翼的安慰著。


    「你別怕。」


    就像是他小時候磕了碰了,沈月給他的安慰。


    「我知道你很痛苦,然然會救你的,他會減輕你的疼。」


    沈月不說話了,她看著沈星辰眼眶周圍再次湧出了烏黑的血淚,但看在沈星辰眼裏卻並不恐怖駭人。


    沈總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難以緩解胸腔裏的鈍疼。


    之後還是平復了情緒,把語氣放的和緩。


    「小月。」


    「爸爸的好姑娘。」


    「這些年爸爸很想你,也在自責自己為什麽沒有照顧好你的情緒,小月,你能不能別怪爸爸啊?」


    沈月流淌的血淚洶湧不停,張開滿是汙血的嘴發出一聲長音尖嘯,像是在哭泣。


    哭的沈總心裏難受的不行。


    「好姑娘,你媽媽不是不想來見你,她隻是太害怕太難以接受了。」


    「這麽多年她好不容易讓自己慢慢走出來,你也別怪她……」


    這話說完,沈月嗚咽的長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身上怨氣暴漲,很快就被烏黑的煙霧給包圍,像個無間惡鬼一樣不停的咆哮著。


    沈總嚇了一跳趕緊拉司回生。


    「你看看,你快看看怎麽回事!」


    「小月怎麽了?」


    司回生哪能不知道這是什麽變故,這番話分明就是關聯了沈月的冤屈。


    他似有所感的順著沈月發怒的方向轉回身看,猝不及防發現了嚇得花容失色的邵瑩。


    「沈夫人!你去哪?」


    司回生一嗓子大喊,邵瑩轉頭就跑。


    沈總想要去追,可束縛靈魂的陣法竟然已經被怨氣給淹沒,一股一股的黑霧從中蔓延出來。


    幾個人都被沾染在內。


    林怦然立刻施法鎮壓怨氣,看見邵瑩逃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別追了,先聽沈月說!」


    鎮壓怨氣後立刻散了自己體內的功德,金黃色的光線不斷的暈染安撫住了沈月,緩慢而肉眼可見的修補了她那駭人的咽喉割痕。


    血不再流了。


    沈月眼裏的淚水也從烏黑變得清澈。


    「……辰辰。」


    她先叫的是自己的弟弟,與氤氳淚水的沈星辰四目相對。


    「姐姐……對不起……你……」


    「嚇到你……了……對不起……」


    第100章 真相2


    沈星辰不斷搖頭,他真的想走過去再牽牽沈月的手,以前他的手隻有那麽一點點大,是沈月纖細的手攥著他。


    現在沈星辰已經變成了一個成年的男人,可沈月的手還是像以前一樣,纖細,瘦小。


    「姐,你這麽多年都陪在我身邊。」


    「你是不是有什麽冤屈和放不下的說不出來?」


    沈月流下的淚水更多了,她能說話,卻動動嘴角說不出來。


    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臉麵說什麽。


    「小月?你別哭了姑娘,你哭爸爸也會心疼。」


    沈總這一生馳騁商業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那也比不過此時受的打擊更大,他的孩子多麽聽話,為什麽要變得這麽可憐。


    沈月哭的滿臉都是淚水,晶瑩的淚滴順著下巴滴落下去。


    淹沒在黑霧中。


    「爸……」


    「對不起……」


    沈月好像一直都在道歉,她從能說話開始,說的話全部都是道歉。


    司回生看的都覺得心疼,趕緊安慰。


    「你別那麽說啊孩子,哪是你的錯啊,可別讓你爸爸心疼了。」


    林怦然就靜靜的站在沈月身邊,兩個人同樣純淨透澈,都不像是這凡間的普通人。


    隻不過一個是身負道行的天師,一個是已經沒有實體的靈魂。


    「小月姐。」


    「旁人看不出來,我已經猜出個大概,你的死因大概並不是單純的自殺吧。」


    「你母親究竟跟你說過什麽做過什麽,才讓你一定活不下去。」


    沈星辰眼神閃爍,沒有打斷林怦然的詢問。


    沈總雖然震驚,但看向邵瑩已經離開的方向,終是想要一個真相和答案。


    「小月,你說吧,爸爸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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