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正常死亡呢?」


    本來就有些愁緒的眉頭像是繫上了結,林怦然自然而然的伸手過去將那些溝壑撫平,他沒有別的意思。


    隻是在用自己的能力讓對方少些憂愁情緒,但那溫熱的手心明明不燙,卻好像熨平了沈星辰的眉心。


    他說話都有些心虛了。


    來自掩飾心跳加速的心虛。


    「……她,她自殺的。」


    這樣說的話林怦然眼神就顯得少了些沉重,回應起來就沒有負擔。


    「那沒離開是正常的,自殺的人靈魂是不能轉生。」


    「因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所以自殺屬於不孝,死後靈魂會被禁錮,並且會……」


    壞了,有負擔了。


    林怦然的話音一哽,有點不忍心告訴沈星辰他姐姐每個星期都會重演一遍死亡現場,這是天道輪迴對不珍惜生命的人的懲罰。


    他話說不完,沈星辰的眼睛就盯著他看。


    「你說完,不要瞞著我。」


    「……」


    顯示屏上還響著遊戲音效,但兩人之間的氛圍逐漸變得緊繃難以緩解,林怦然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實話實說,畢竟女鬼天天出現在住宅外麵不走也是事實。


    他總要去解決這個事的,沒辦法完全瞞住沈星辰。


    「她不得自由的,每周都要再重複一遍自殺過程,直到真正陽壽耗盡的那天。」


    沈星辰的喉結滾動了兩下,眼神看向了窗戶的方向。


    現在已經是白天了,那裏並不會有個鬼魂看著他,林怦然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明亮的落地玻璃,陽光正好撒進來顯得溫暖還有些刺眼。


    「你能不能讓我見見她?」


    出乎林怦然的預料之外,沈星辰沒有像他想像中那麽脆弱,也沒有因為親人已經重複自殺苦楚這麽多年而感到崩潰,隻是提出了這樣一個請求。


    但是林怦然也照樣很不想聽到這個請求。


    對於沈星辰來說,看見那樣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姐姐,並不是件好事。


    何況那女鬼這麽多年不離開,已經對沈星辰的精神造成了很大影響,如果再開天眼見麵的話,不僅瞞不住女鬼是怨靈,至少還要大病一場。


    林怦然前天晚上隻遠遠看了一眼,昨晚又是暴雨天氣,女鬼身上被黑氣縈繞,如果不是靠近弟弟或許讓她有所收斂,或許隻是黑乎乎一團。


    並不是林怦然對付不了這個怨靈,相反他現在魂魄已經跟身體融合的差不多,有足夠的能力直接將怨靈給束縛住。


    就是因為怕驚動沈星辰,才相安無事了兩天。


    「要不然你給我講講……你姐為什麽要自殺?」


    至少要知道這個女鬼究竟有什麽怨氣平息不了,能在沈星辰這裏得知最好,實在不行他就隻能直接去找女鬼了。


    要是能先解決女鬼怨氣的事,讓女鬼的模樣恢復正常,姐弟倆最後用最好的方式見麵那才是皆大歡喜。


    可沈星辰滿臉茫然。


    「為什麽自殺……」


    「……我不知道。」


    他怎麽會知道呢,這麽多年他最想不明白的就是沈月為什麽要自殺。


    她才二十歲啊,最好最年輕的時候,家庭富裕父母恩愛,除了父母忙碌有時候不在家之外,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麽不盡人意的地方。


    明明白天還溫溫柔柔的跟??沈星辰說話,又怎麽會在半夜自殺在浴缸裏?


    沈星辰又陷入了無法紓解的難題中,林怦然不想讓他因此難受,他立刻岔開了話題。


    「我想想辦法,讓你見她一麵。」


    「這不是個容易的事,給我一些時間。」


    林怦然又撒謊了,對於他來說讓人見鬼是個非常輕易的事,幾乎不用揮揮手就能做到,就像大白天他就能用那些嬰靈嚇唬渣男,可他不想讓沈星辰看見已經是怨靈的沈月。


    或許,沈月也不想用那副樣子麵對自己弟弟。


    「……好。」


    沈星辰有了心裏的盼望,也在默默的琢磨能不能問問姐姐這個困擾了他十年的問題,他抓住了林怦然的手。


    「謝謝你。」


    明明就是一句道謝,但他的手就明顯在攥著對方手指時,刻意收緊了力道並且捨不得放開。


    等他抬起頭麵對林怦然懵然且包容的目光時,又感到了一絲無地自容。


    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我去找找相冊。」


    他是找了個藉口,也不是找了個藉口。


    沈星辰害怕林怦然看出自己某些奇怪的情緒變化,雖然他自己也不想承認,但他剛才就是想撲過去抱抱對方。


    顯然林怦然並沒有多想,他關掉了顯示屏跟著走出了房間,下了樓看見沈星辰的房門開著他並沒有跟進去,而是禮貌的在小客廳沙發上坐著等。


    過了好一會兒沈星辰才拿著一本相冊走出來。


    坐在林怦然身邊翻開,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然後在一個夾層裏掏出了一張照片。


    「這是我姐姐沈月。」


    那是一張姐弟合照,上麵有個穿著白裙子笑容溫柔的姑娘,看起來有十七八歲左右,沈月攬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那是小時候的沈星辰。


    跟現在每天繃著個臉好像時時刻刻在生氣的沈星辰完全不一樣,小時候的男孩兒看起來陽光又可愛。


    麵對鏡頭笑露出了兩顆白白的小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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