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過往,隻有一個人還記得,是件悲傷的事。


    現在有人問,謝酒就忍不住想說,仿佛竭力去證明,那段快樂的時光是真實存在過的。


    畢竟,太久遠了。


    謝酒眼神飄得遠了些:「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那段時間,是我童年所有快樂的來源。」


    星滅沒插話,隻是認真聽著。


    謝酒停了停,才繼續道:「後來有一天,哥哥突然走了,把我扔給了福利院。我那時候很怨他,你知道......一個人一旦嚐過了被愛的滋味,就很難再接受孤獨了。」


    星滅:「你們很早就分開了?」


    謝酒搖頭:「沒想到,我14歲那年,哥哥又找到了我,把我接回家。他說那段時間他身不由己,以後會加倍對我好。」


    「他也是這樣做的,把我寵得無法無天......」


    他笑了笑,往昔的回憶讓心裏不由一暖。


    「可惜......」他深吸一口氣:「我們一起進了這個鬼遊戲,他就失蹤了。」


    「五年了,我找了他五年.......」


    星滅沒想到,原來所謂的哥哥,不是親生血脈,卻又有著比血脈更加重要的意義。


    心裏不知哪兒一塊地方被安撫住了。


    他嘆口氣:「就因為你覺得我是他,所以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放棄了?」


    「不虧嗎?」


    謝酒搖頭:「找哥哥的事,我從來不會去衡量虧不虧。」


    星滅沉默了許久。


    終於,他又開口:「那你試試吧。」


    謝酒:「什麽?」


    星滅:「試試能不能解開我的執念。」


    謝酒一愣,隨即笑了笑:「好。」


    他盯著牢裏的星滅,眼睛一眨不眨。


    這人說的是實話嗎?


    他真的不是裴星淵嗎?


    為什麽就剛剛一小會兒,他的性格變得如此溫和,就像......哥哥一樣。


    就這麽盯著盯著,他發現星滅雖然在竭力控製,但身子仍然在微微顫抖。


    到底怎麽回事?


    難道......


    謝酒褪下赤玨:「我要進來。」


    星滅一愣:「你說什麽?」


    謝酒:「我說,我要進你這個牢裏來。」


    星滅眉頭一皺:「你別......」


    可話沒說完,謝酒手裏的赤玨就出了手。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錚錚錚。


    血紅的珠子撞上極粗的鐵柵欄,發出清脆的聲響。


    可那鐵柵欄也僅僅被撞出一個淺淺的凹坑,絲毫不影響功能。


    謝酒刷一下收回赤玨。


    心裏的焦躁一點點浮現,揮之不去。


    錚錚錚。


    再次扔了出去。


    凹坑很淺,但隻要有痕跡,鐵杵總能磨成針。


    這一回,鐵柵欄的凹坑大了一點點。


    謝酒第三次扔出去的時候,星滅說話了:「你再扔,我們的合作就中止。」


    嗬嗬。


    這臭脾氣,跟誰學的。


    一點兒都不像哥哥。


    謝酒根本沒搭理他,再一次扔了出去。


    不過這回,一半的猩紅珠子化為血霧,在牢房裏瀰漫開來,充斥著整個房間。


    就見星滅猩紅的雙眼用力掙紮了下,逐漸失去了神采。


    少了一半血珠,任務更重了。


    謝酒機械地重複著手裏動作。


    不知第幾次扔出去,他再沒忍住胸口氣息的起伏,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他擦了擦嘴角,繼續。


    鐵柵欄已經被磨掉一半粗細。


    「酒哥,」身後傳來諸子瑜的聲音,他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先停一停吧。這麽折騰,你的身子也經不住。」


    謝酒搖搖頭,什麽都沒解釋。


    繼續。


    錚錚錚。


    錚錚錚。


    謝酒再次吐出一口血,他再也站立不住,單腿跪了下來。


    十分鍾後。


    在赤玨撞擊了幾百次,柵欄斷了。


    謝酒一屁股坐在地上,劇烈地喘起氣來。


    諸子瑜從背包裏取出自己那朵防禦蘑菇,遞給謝酒:「以防萬一。」


    謝酒擋回去,笑了笑:「放心。你酒哥是什麽人,死不了。」


    他才不會在希望如此接近的時候死呢。


    謝酒勉強站起身,走到柵欄前,兩手一用力,把那根斷裂的柵欄掰開,人一彎腰,鑽進了牢房。


    鑽進牢房那一刻,他似乎被什麽東西猛地砸了下腦袋。


    沒有防備的他,一下子痛得摔倒在地。


    痛吟出聲。


    牢房外諸子瑜三兩步跑過來。


    「不要進來。」謝酒及時阻止他。


    這會兒,他可算知道星滅為什麽汗流浹背了。


    這個牢房的四周,有看不見的劇烈衝擊波,一陣接著一陣,狠狠打在人的頭上,透過頭蓋骨,直衝腦海。


    那種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劇痛,讓他幾乎坐不起身。


    星滅......到底是如何在這樣一種劇痛下維持身型的?


    謝酒隻覺得腦海裏一片漿糊,連思考都變得吃力。


    再這樣下去,他恐怕會變成一個重度腦震盪的白癡。


    他用了最後一絲力氣,收回了彌散在空間的血霧。眼看著星滅的眼神越來越清朗,謝酒再也承受不住,徹底暈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謝酒隻覺得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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