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時間,希恩斯的小店終於迎來了它“真正”的客人。


    “我們是太空軍的軍官,來獲取一個信念。”


    來的人一共有6人,三個歐洲麵孔的男性,兩個東方相貌的女性以及一個亞裔男人。


    他們將自己的證件整齊地排放在接待台上。


    “北美艦隊太空軍,安迪。”


    “歐洲艦隊太空軍,肯尼恩。”


    “亞洲艦隊太空軍,樸承業。”


    ……


    六人都很年輕,他們身材挺拔,步伐穩健,看上去自信而成熟,但希恩斯能感覺到,他們的身上有一種與吳嶽相同的東西,就是那種憂鬱和迷茫。


    但唯有其中一人有些特別。


    “亞洲艦隊太空軍,段言。”


    他的目光堅定,絲毫不像是其它幾人那樣充滿迷茫,仿佛石碑上的那段【人類必勝】的文字就是為形容他這種人所刻下的。


    “小夥子,你看起來並不太像是需要獲取信念的人。”希恩斯道。


    “是的博士,我是章北海的學生,我深刻認同他的理念是正確的,人類必勝!”


    章北海在擔任【增援未來計劃】之前,是太空軍的政治部主任。


    他的日常工作除了推進增援未來計劃的順利執行,還有一點就是給新入伍的太空軍新兵做政治思想工作。


    所以大家也都稱呼他叫章政委。


    希恩斯聞言,有些不解。


    “既然你已經懷有必勝信念了,那為什麽還要接受思想鋼印?”


    “是因為時間,希恩斯博士。”段言道。


    “時間?”


    “是的,我是永生者,博士,我的時間太長了。”


    “理想,信念,決心,勇氣,這些東西都會隨著時間而發生變質,也許過幾個世紀之後,我現在所堅信的理想就會成為一個偽命題,我也會對【人類必勝】這個理念產生懷疑。”


    “所以,我需要一個信念。”


    “一個能夠植入進我大腦的理想信念,讓我永遠對【人類必勝】這個命題深信不疑。”


    希恩斯點點頭。


    “明白了。”


    他沉默一陣後,又問道。


    “這樣的人,在太空軍裏多嗎?”


    “很多,博士,幾乎所有的永生者,都想到了未來會有這麽一天。”


    希恩斯長歎一口氣。


    “抱歉,pdc有規定,思想鋼印隻能給失去信心的太空軍士兵使用,您已經足夠堅定了,我無權為您進行這個操作。”


    但他隨後又拿出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經緯度坐標,將其遞給了對方。


    “我能幫你的隻有這麽多了,去吧。”


    後麵幾天,希恩斯開的這家小店生意也越來越紅火,來植入思想鋼印的主要有兩類人,一類是失去了信念的太空軍,一類是增援未來計劃的永生者。


    對於前者,希恩斯讓監督小組負責給他們完成植入思想鋼印的操作,每次植入完成後,這些人都對希恩斯心懷感激。


    “博士,真的很好,謝謝您……”


    而至於後者,希恩斯則是拒絕了他們的植入申請,和段言一樣,隻給他們一張紙條,讓他們自己去追尋答案。


    做完這一切後,希恩斯才總算是長吐出一口氣,仿佛將心中多年的壓抑情緒一同吐了出來。


    “惠子,我所做的都是對的,我會與你一同到未來,去將一切都告訴你。”


    將信念中心的植入工作交給pdc的監督小組去處理後,希恩斯買了一張機票,飛回了他和惠子在島國的那個庭院。


    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希恩斯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與山杉惠子在這裏生活的那段美好時光。


    他很想念惠子,但他知道,現在絕對不是喚醒惠子的時候。


    如果pdc知道他到底在思想鋼印中動了什麽手腳,那他一定會和雷迪亞茲遭受到同等下場,到那時候,作為他的妻子,山杉惠子也將會受到牽連。


    ……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麵壁者了。”


    當希恩斯真正拿到委任書的那一天,他的表情是複雜的。


    “我將麵壁所有人,也包括你,親愛的。”


    希恩斯向山杉惠子道,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絲歉意。


    “沒關係的,這是你該做的,比爾。”山杉惠子的眼神依舊是那樣溫柔,撫平了希恩斯內心的擔憂。


    “欺騙所有人,也包括我,智子在無時無刻監視我們,隻有這樣,人類才有戰勝三體世界的可能。”


    “真抱歉,惠子,我曾在聖保羅教堂與你結婚時向上帝許下承諾,永遠不會對你撒謊,可現在,我可能是要違背我曾經的那個誓言了。”希恩斯道。


    “比爾,這才是你應該做的,愛情是神聖的,但在兩個文明的戰爭麵前,愛情並不算什麽,這是一場生死遊戲,它的勝敗將決定著人類的命運。”


    惠子似是想到了什麽,從隨身帶著的小包中取出了自己的那根結緣鈴。


    “如果你還有所顧慮,那我便向神明許下與你的第二個約定。”


    “無論你未來是否欺騙我,我將永遠信任你。”


    希恩斯點點頭,也取出了自己的那根鈴鐺,與山杉惠子的鈴鐺對碰在一起,發出“叮當當”的響聲。


    “我也向你承諾,未來我對你的欺騙,都是出於麵壁者的工作,我的謊言僅限於此,待我們戰勝三體人後,我會向你闡述一切。”


    這一次,山杉惠子沉默了許久,而後才問道。


    “希恩斯,你覺得人類能夠戰勝三體人嗎?”


    “我的答案與我對你的愛一樣,都是堅定的,我相信,人類必勝!”


    從這一刻開始,希恩斯已經是麵壁者了,他將會欺騙所有人……甚至是包括他自己在內!


    “上帝已死,我即上帝!”


    希恩斯在思想鋼印的實驗初期,就給自己打上了一個命題為【我在麵壁計劃中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的命題,他將自己改造成了上帝,上帝不需要懺悔。


    隻有這樣,他才能夠堅定的將自己的計劃進行下去。


    在朦朧間,他仿佛看到了山杉惠子的身影正向他走來,就像那次在聖保羅教堂舉行的婚禮一樣。


    山杉惠子朝著他緩步走來,告訴他:“我將永遠愛你”一樣。


    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眼前山杉惠子的身影也逐漸清晰。


    終於,那道影子走到了他的麵前,緩緩開口。


    “麵壁者希恩斯,我是你的破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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