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這一通打算早已醞釀了經久,但真正施行起來的時候還是免不得緊張。


    我推說身子有些中暑發虛,央著簇錦代我當了一日的值,卻悄悄躲在小廂房裏,極幹練的將小桂子給我的兩件太監常服取一件自個穿在了身上,又對著菱花精心裝扮一番,將一頭如雲青絲編成辮子往腦後一梳、又在頂上罩了小帽。這麽一通打點下來,我自個便極難看出是個姑娘家,倒像是個麵皮白淨的小太監了!


    收整好了自個後,我便將那另一件太監常服疊了整齊,以布帛打了個精巧的包袱包好,又在包袱外麵罩一層輕軟的繚綾;後將那兩枚以示身份的太監腰牌留了一個帶在身上,將另一枚揣進了包袱裏跟衣服一並裹好。


    最重要的,我將霍清漪贈我的玉佩小心翼翼放於了夾袖內揣……在這樣做的時候,我的心口還是沒防備的就是一疼,一陣隱隱的負罪感在這其間起的十分作弄!


    霍國舅他給我這玉佩,原是出於他的善良與他的一番好意,而我卻不得不用這玉佩來耍我自己的心機、使我自己的手段!我是作踐了他的真心和好意……但我又不得不如此,也隻求小聲反複詠念消業障咒,企盼以此可以將我這罪過減輕一些去了。


    我要出宮,即便是扮作了小太監、得了以示身份的腰牌,若是要出宮去,也橫豎都得有一個名頭!而這枚玉佩,就是我的名頭!


    我便就這樣一路不緊不慢、大搖大擺的抄近路至了宮門處。本就對身份有了一通自覺精準的打點,宮門處當值的侍衛並不曾懷疑我什麽?隻問我是受了哪一宮主子的命出宮又采辦些什麽。


    是意料之中的一同盤問。我如是拿捏有度,探指往夾袖裏進去,取出了霍清漪予我的那枚玉佩,故意跋扈了麵孔伸手往那侍衛近前一遞:“噥!咱家是奉了國舅爺霍大人的命令,出宮去他府上送些東西的!”說話間以眸波往胳膊上挎著的包袱處掃了眼:“瞧見了?這是霍大人的玉佩,這就是信物!”


    我自然有著足夠的自信,深知在這宮裏言出霍清漪的名號,這會是一柄怎樣無往不勝的尖利青鋒劍!自然是沒有誰人膽敢一個腦袋不夠用的去擋這位深得聖眷的國舅爺的道、膽敢拂去他的意的。


    果然,那侍衛臉色明顯變了幾變,登地就沒再多說什麽?把身子一讓,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順勢向他一抱拳,抬頭挺胸直了腰板兒大闊步的就往外走。


    此番這悄混出宮,可謂是一大不韙之事了!但為了湘嬪,我又不得不如此,我不得不大起膽子來搏上這一把!


    素聞青樓女子最善留住恩客,甭管你的天王老子還是寒衣百姓,隻要進了她們的那道門兒便沒有不著她們道的!若是湘嬪能從這些女子身上學上那麽一兩招小手段,那麽……


    我此次混出宮去,便是要去這皇都坊間最大的那一家青樓“紅香閣”裏,花重金買一個瞧上眼的姑娘回來,要她教授傾煙這勾人魂魄、夜夜留情的床榻伎倆!


    雖然這委實難以啟齒,但不失為一條大大可行的道!


    至於那紅香閣的媽媽肯不肯放人,我同樣是不擔心的。霍清漪的名號不僅在宮中受用,這位封了“鎮國公”的年青國舅爺,因了他深受皇寵而滋生出的這一身遮不住的鋒芒、及自身與生俱來斂不去的才華,也是沒有幾個人膽敢不買他的帳的。


    那麽關鍵時刻、路走難處,我怕是依舊不得不搬出他來,打著他的旗鼓做些橫豎是無傷大雅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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