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魚若有所思。


    那麽,自己現在算是暫時代替了某個人,來親身體會他當時的感受?


    如果顧魚沒猜錯的話,自己此時取代的人是誰,其實已經呼之欲出——此地的領主。


    或者說,是這位領主還沒異化的時候。


    顧魚抬頭看了一眼樓層數,雪白的牆壁上,有人用紅色油漆潑寫了一個詭異的四。


    到了這時,她也才有時間去打量附近的環境:依舊是自己原本所處的樓道,但曾經的那些腐朽和荒涼感明顯消失了許多,灰暗色樓梯上偶爾還能看到空水瓶或煙頭,塗了紅漆的欄杆似乎塗抹的並不均勻,偶爾還能在它的轉角處看到一些向下滴落,最後凝固而成的道道紅色痕跡。


    有些陰涼的風從身後吹刮而過,最後呼嘯著向更上方的樓層卷去,一股隱約的飯香味從不遠處泄了一條縫隙的防盜門中飄出,夾雜著一兩聲家常瑣事的閑談。


    要不是真相之書還在自己的肩頭飄來飄去,顧魚剛才甚至忽然有了種回到前世的感覺。


    如果是詭異鎮的原住民來到這裏,可能會因為這裏的種種景象而警惕或疑惑,但當顧魚來到這裏後,除了一點悵然之外就沒有了其他的思緒。


    就算和她記憶裏的再像,這裏也終究不是她的家。


    [當前恐懼度:0\/100]


    [恐懼度:在進入背棄之地後,恐懼度將受到時間,詭異,自身理智等影響而發生變化,當恐懼度提高時,你眼中的背棄之地將逐漸發生變化。]


    [因你為[真相之書]的持有者,你將在一定程度上免疫背棄之地的[侵蝕]。]


    [因[赤眷]效果,你將在一定程度上免除背棄之地的[侵蝕]與[恐懼度]。]


    顧魚的目光隨意的掃過係統麵板,恐懼度這個東西,她在剛穿越過來時,秦三就問過她。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看到恐懼度的大概解釋。


    這個恐懼度,應該和她前世玩過的那些恐怖遊戲裏的“理智值”或san值差不多,隻不過是正好反過來。


    理智值或者san值等是越低越危險,而恐懼度看起來則是越高越危險。


    而且,係統之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才發出關於恐懼度的提示,看起來也是因為在顧魚踏入背棄之地開始,她的兩件傳承物就一直在為她免疫背棄之地的負麵影響。


    直到她進入這位領主的空間內。


    即使是靜靜的站著,顧魚都能感覺到腳底源源不斷的傳來酸痛感,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小錘在不停的敲著,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明顯不適合劇烈運動的原因,顧魚心底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媽的,不會是讓她用現在這具身體和那個伽剛特爾玩追逐戰吧?


    她逃,它追,她插翅難飛?


    那她還不如直接躺平,然後喚出真相之書和宵練好好招呼對方。


    那樣的話,應該就變成了:


    它逃,她追,那位伽剛特爾插翅難飛?


    “嗡嗡嗡……”


    略淺的褲兜此時傳來一陣振動感,顧魚下意識的伸出了手,當她反應過來時,那個有些老舊的手機已經被她握在了手中。


    上麵的來電人備注言簡意賅:“老婆”。


    顧魚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了電話。


    “喂?”


    電話對麵傳來了一聲無比溫柔,但難掩疲憊的聲音:“到哪裏了?我已經做好飯啦。”


    顧魚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這一刻忽然失去了控製,但這種被控製的感覺並不強烈,與其說是控製,反而像是某種“引導”。


    所以,在顧魚的刻意放任之下,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張開嘴,發出有些沉悶和沙啞的男聲:“馬上……不,還得一會,你和孩子先吃。”


    “好吧,那我先給你留出來一些放在鍋裏。”


    他的妻子明顯不止一次聽過他說類似的話,於是也給出了和以往一模一樣的回答。


    “嗯,知道了。”


    就在他作勢準備掛掉電話時,妻子那邊卻忽然再次開口:“等一下,老公……你現在有時間嗎?”


    已經把手機從耳邊拿下,手指即將接觸到屏幕上紅色掛斷按鈕的男人,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重新把電話拿到了耳邊。


    靜靜的等了幾秒後,似乎是妻子見丈夫對她的問題做出了某種算是默認的回答,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老公……女兒的書包是不是該換一個了?”


    男人的手僵了一下,攥在手機上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顫,讓妻子的聲音也恍惚了一瞬。


    “上麵的補丁太多了,我今天去接女兒放學,發現她的同學都在笑她。”


    似乎是感覺自己提了什麽很不懂事的問題一樣,妻子的聲音居然顯得有些不安。


    像是在解釋什麽一般,妻子又道:“我本來已經答應了女兒給她換,但沒想到今天上午醫生又來了電話,爸的病情又惡化了……”


    妻子沒有再往下說,但他立刻就懂了妻子的言外之意。


    可他寧願自己沒有聽懂。


    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攥在心頭,比身上穿著的西裝還要讓人喘不過氣,電話對麵的妻子也不知何時止住了話頭。


    一時之間,男人隻能聽到自己不知何時已悄然加重的呼吸聲。


    丈夫與妻子之間,說話總是適可而止。


    仿佛不親口說出那些過於殘忍的事實,他們就不用承受生活遍體鱗傷的折磨。


    男人張了張嘴,喉間仿佛是一片幹涸已久的沙漠,讓他的聲音顯得幹啞而疲憊:“我知道了。”


    頓了頓,男人又開口道:“……你和閨女困了的話就直接睡吧,我帶鑰匙了。”


    妻子沉默了一會,輕輕的嗯了一聲。


    而後,電話掛斷的空曠聲音成為了樓道內唯一的基調,在這片寂靜的狹窄空間內,男人隻能在手機屏幕內,才能看到自己滿是倦容的臉。


    鼻間隱約的那陣飯香味已經隨著鄰居將防盜門重新關嚴而悄然消失,一扇扇相似的門,像是一個個陌生的目光,將他無聲的隔絕在外。


    在這其中,有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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