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李忻知道她不是殷霽雲,而是殷拂雲,她不知道這個睚眥必報的永安郡王會怎麽報仇。他可以放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妹,但絕不會放過讓他在滿帝都丟人的她。


    「那本王吹給你聽。」


    殷拂雲:「……」


    沒聽錯吧?


    昨夜還讓她跳舞唱曲,今夜就「禮尚往來」了?


    李忻沒看她驚訝的眼神,重新拾起短笛,在手中轉了一圈,吹奏起來,正是《蔣園行》。此曲前半部分曲調殷拂雲依稀記得,能聽出李忻吹得很好,後半部分她記不清,隻能聽出「好聽」來。


    李忻的目光也由最初盯著短笛抬起望著她,打量著她。


    一雙黑瞳像是無底的洞,幽深而神秘,又充滿詭異和陰寒,她微微向下移開視線,躲過對視。


    曲終,李忻將短笛在手中把玩,神情冷淡地問道:「本王這首曲子吹得如何?」


    自然是好。曾經的李忻,別的不擅長,歌舞琴曲是拿手的。


    「殿下通曉音律,擅絲竹管弦之樂,曲子自是吹得極好,如天籟之音。」她想多誇幾句,將對方哄開心以後也能少被為難,又怕言多有失,適可而止。


    李忻冷笑了聲將笛子放下:「二姑娘就沒聽出哪裏有誤?」


    這她哪裏知道?一瞬間一個念頭閃過,她心中一震。


    李忻在試探她?


    剛剛的打量是發現了什麽?所以忽然轉性給她吹笛就是為了驗證。


    他怎麽會起疑?自己哪裏疏忽了?


    她腦海將兩次的見麵回顧一遍,自己並沒有露出什麽馬腳,言辭舉止都學著妹妹。


    不能自亂陣腳,她心中鎮定下來,朝李忻福禮,聲音綿柔回道:「殿下見諒,奴已記不清曲調,不敢妄加點評。」幸好昨日已經打了底,這會兒好圓謊。


    李忻看著她須臾:「你熟悉哪首?」


    南境小調和軍歌。


    但不能說。


    妹妹擅長的她也不會。思來想去也就一首:「《春日宴》奴最熟悉。」


    那是去年春日遊園時妹妹一時興起所譜的曲子,曲調簡單明快,喬大公子特意為此曲填了一首通俗明了的詞,便於傳唱。妹妹最喜此曲時常於府中彈唱,她聽得多了也就會了。


    李忻多年未在京,不知此曲,容易矇混。


    李忻咂摸了片刻,輕笑一聲:「唱來聽聽。」


    殷拂雲此刻無半分歡愉之心,更不想開口唱給麵前人聽,張口正欲推辭,李忻立即嚴厲道:「本王想聽!」語氣堅定,不容違抗。


    殷拂雲心中有氣,隻能忍下來,醞釀了好一會兒才抑製沉重的心情,隨意唱起,曲調並無半分活潑,甚至有幾分暮氣沉沉。不知李忻是聽出什麽歡樂來,還是因為對她刁難而滿意,嘴角微微揚起,眼角也露出一絲笑意。


    隻是短促幾瞬息,麵色轉而冷沉,眼底也覆上一層陰鬱。


    她適時停了下來,李忻隻剩一副冷峻的表情,好似誰得罪了他,冷著臉盯著她不說話,大有隨時衝上來打一架的氣勢。


    現在的李忻與當年性情反差太大,她琢磨不透對方想什麽,垂眸不語。


    許久,外麵響起了夜鳥的鳴號,李忻才慢慢收起表情,緩緩移開目光瞥了下她站著有些吃力的腿腳。


    「再陪本王下盤棋吧!」起身走到一旁棋桌邊盤腿坐下。


    殷拂雲微微鬆了口氣,站了這麽久左腿的傷處已經痛如刀割。坐下來疼痛消減大半,她暗暗泄了口氣,輕輕撫了撫傷處。李忻瞥一眼便將目光落於棋盤。


    棋一直下到中盤誰都沒有開口,李忻每落一子後便會抬頭看她的臉,盯著不放,好似在反覆確認核對,對於棋局心不在焉。


    殷拂雲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心中愈發慌亂不安。


    以前的李忻雖然身邊貴女圍繞,也常出入花街柳巷,卻從不會如此神情專注地去盯著一個姑娘的臉看。更不會盯著自己妹妹這般看。


    她穩了穩心神,柔聲道:「殿下一直這麽瞧著,想必是有疑問,殿下問便是,奴知無不言。」主動打破沉默僵局。交流越多,越能夠準確把握李忻性情和對殷家的態度,從而判斷接下來要走的路他是自己的助力還是阻力。


    李忻須臾才冷淡回道:「沒有。」繼續落子。


    「那殿下在瞧什麽?」


    「看不得嗎?」冷冷質問。


    若是當年李忻敢用這種語氣,她早就一腳將人踹翻,如今她不能這麽做,牽強一笑:「自是看得。」


    李忻滿意笑了,落子速度快了幾分,不再盯著她,也不說話。


    她幾次想借棋局打開話題,李忻卻都裝作聽不見,根本不應答。與昨日大不相同,讓他更琢磨不透。


    一局結束,又一遍更聲響起,李忻伸了伸腰,道了聲:「本王累了,退下吧!」起身便朝左室臥榻走去。


    殷拂雲愣了愣,今日這一麵總有點得不償失。她撐著桌麵站起,左腿又麻又疼。忽而想到桑姑娘主動來給她醫腿傷之事。蘭溪隻能看出她傷重,傷口駭人,但是桑姑娘是軍醫,能夠看出更多的東西來,是她疏忽了。


    好在這並不能一錘子敲定她不是殷霽雲,隻要日後小心,必然能夠掩蓋過去。


    左室的門未掩,室內的李忻背對著紗幔,手臂動作似乎是在寬衣解帶,她福了一禮拖著傷腿艱難出門。


    李忻走到窗前,透著窗縫看著一瘸一拐的纖瘦身影融入夜色,直到最後一點燈籠的光都瞧不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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