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卿手按在刀把之上,手指在刀把上敲了兩下,極盡嘲諷的看著李正堂冷笑一聲。


    “你放我們夫妻一條生路?”


    那樣子,似乎隨時都能拿起大刀,再對著李正堂來一刀。


    將他一刀兩片。


    李正堂被顧少卿如獵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盯得冷汗直冒,一下子破防了,頓時謙卑得沒有一點世家貴公子的樣子。


    “我……我錯了。少卿,不是我饒你性命,是我求你放我一馬。”


    堂堂隴南李氏的少家主,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麵前這般卑微乞求過。


    顧少卿似有些猶豫。


    謝曉燦拉了拉顧少卿的袖子。


    暗瞥了那地上,將自己抓得血肉模糊的黑衣人一眼。


    若不是顧少卿大刀無敵,隻怕如今躺在地上沒個人樣子的是他們夫妻倆。


    現在求他們放他一馬,之前那般惡毒的時候,可有想過退路。


    似乎是見顧少卿臉上略有動搖,李正堂紅著眼睛繼續道:


    “少卿,我也是迫不得已,被趙郡李氏拿了短處,受了他們脅迫。”


    “你知道的,我父親隻有一母親一個嫡妹,你母親死得早,我父親一向對你疼愛有加,今日我所做之事他也毫不知情,回去後,我自當跪在他麵前請罪,自請廢除我的少家主之位。”


    “是我錯了,隻求你高抬貴手,看你父親的麵子上,放我一馬,他老人家身子一直不好,若是老年喪子,隻怕……”


    顧少卿手雖未離開大刀,卻是歎了口氣。


    謝曉燦也沒再說什麽。


    每個人都有軟肋。


    不管李正堂的父親是否知道李正堂此行,隻要他沒有真正的當麵與顧少卿翻臉,那麽,這麽多年的情份,就還在那裏。


    “隻要我不妄想少家主之位,李氏自然也拿捏不了我,我們隴南李氏也再不會與趙郡李氏有任何瓜葛。”


    “既然你已經是九重天的境界了,便再也無懼任何人。”


    “我父親自然極是欣慰,定會讓我們隴南李氏好好輔佐於你,此生絕不生二心。”


    放說到此處,李正堂眼睛裏全是情真意切。


    顧少卿冷冷的看著李正堂。


    “依表兄的意思,要如何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李正堂連忙道:“今日是弟婦的大日子,弟婦正在祠堂裏行宗婦祭祀禮儀,是我唐突了,要不我現在就送你們上去,將儀式繼續,等儀式順利完結,我晚上再去鬆瀾院負荊請罪,到時候,卿弟與弟婦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問,隻要為兄知道的,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完,李正堂往旁邊的通道那邊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意思是請顧少卿與謝曉燦進入通道,他打開通道的機關,將他們兩們直接送上去。


    好繼續宗婦儀式。


    他這一番話極盡誠意。


    說法與做法也都合情合理。


    宗婦儀式確實極其重要。


    顧少卿既然是九重天的高手,隴南李氏從此更加臣服於顧氏,幫扶顧氏,聽起來沒毛病。


    隻是,有一次他疏忽了。


    那就是,就在剛才,他還想用武力將兩人逼入那個通道。


    而如今換了種方式,卻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叫兩人自己走進去。


    而這兩人又都不是傻子。


    或許,有那麽一個瞬間,顧少卿想看在舅舅的份上,放李正堂一條生路。


    可如今……


    顧少卿斜瞄了那黑漆漆的通道一眼,又掃眼看李正堂,冷哼一聲。


    “表兄就這麽想我死?”


    李正堂幹笑道:“卿弟你這是說的是哪裏話。”


    “哼~你就這麽自信能在那個通道裏將我殺死?”


    顧少卿說著衝那個通道努了努嘴。


    “卿弟這……”


    李正堂皮笑肉不笑,眼珠子提溜轉。


    “若是卿弟不信,為兄可以先進去,為卿弟將那個暗道打開,這總沒……”


    說著就要往通道裏走。


    “他想跑。”謝曉燦小聲蛐蛐。


    “他跑不了。”顧少卿低聲應喝。


    抬頭一刀封住李正堂去路。


    李正堂疑惑抬頭,顧少卿也沒耐心與他分說什麽。


    “大家都不是傻子。”


    “有些話,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明白,說太明白了也沒意思。”


    也是,大家都不是傻子。


    如果顧少卿連他這點心思都看不出來,也活不到今天吧。


    李正堂收起無辜和之前的真誠,臉色鐵青。


    顧少卿冷聲道:“看在舅父的麵子上,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說吧,你們隴南李氏如此想抓我婦,到底在圖謀什麽?”


    “趙郡李氏,到處設祭台,又想幹什麽?”


    “我們顧氏祠堂到底被你們安下了什麽蹊蹺?”


    一連三問,全是秘辛。


    都是不能向外言說的秘密。


    李正堂愣了半響,開口道:“這本是族中的秘辛,可如今全無退路,也隻能坦白相告了。”


    說著歎了口氣,“我如果全都告訴你,你是否可放我一馬,從此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顧少卿並未多加思考就答應了,“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今天便饒你性命,不再追究。”


    謝曉燦見顧少卿答應也未生氣,套話是需要策略滴。


    再說了顧少卿答應了,她又未答應,若有機會,她親自拿他人頭也無不可。


    現在,先聽他怎麽說。


    李正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下,仰了仰頭,右左跺腳了幾息,似整理思緒一般,略帶掙紮的理了理衣服,“是這樣的,這些事如果真的說起來,要從前朝說起,你們應該都聽過前朝樸國師之事吧?”


    顧少卿與謝曉燦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此人提起樸國師說的話,就算沒有十分真,應該也有一二分線索。


    “既然聽說樸國師之事,應該也見過此物,”說著李正堂掏出一物,亮了亮。


    是個令牌,看起來很是古樸,也很是普通。


    但是,細看之下,材質卻很是不同。


    看起來似乎與謝氏祠堂下麵,那個池子邊立著的牌子很有幾分相似。


    “可否與我一觀?”顧少卿道。


    李正堂也沒有猶豫,直接往顧少卿那邊拋了過去。


    顧少卿接了那令牌,與謝曉燦一起仔細辨認。


    不想,兩人剛剛看向令牌,那邊就出了變故。


    那李正堂趁兩人同時低頭,突然之間退到暗室一角,似乎是之前動了什麽手腳,牆上開了一道門,他直接從門裏跳了出去。


    等顧少卿反應過來,衝過去時,那道門已經關上了。


    不但那道門關上了,之前通往那個祠堂暗門的通道之門,也同時關上了。


    他旁邊立著的幾個黑衣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更沒有和他一起衝出去。


    顯然,這幾個人與顧少卿一樣意外。


    見顧少卿過來,連忙將刀亮了出來。


    上方,傳來李正堂的聲音。


    “卿弟,好好享受吧。”


    他話落,暗室的四周便有黑色氣霧緩緩升起。


    李正堂此時正站在暗室的下方。


    那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此地,才是隴南李氏用來對付顧氏的真正秘密所在。


    上麵這個毒氣室,他本來也沒打算啟用的,畢竟火命女還在,還有精心培養的幾個人也在。


    可是,他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自己幾次三番暗計,顧少卿絕對不會放過他。


    自己性命都不保了,哪裏還能管火命女的命。


    就算火命女死了,她體內的冰魄人頭也還在,到時候火命死死了,它會自動脫離出來。


    隻是起不到之前的效用了。


    估計會被父親暴打一頓。


    如今,李正堂隻能寄希望於冰魄人頭護主。


    火命女有冰魄人頭有,一時半刻應該毒不死。


    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等顧少卿死透了,他再上去,將她弄起來,她弄回隴南,請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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