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芙不敢違抗,慢吞吞艱難向前挪動,將自己的臉貼在?他手心。


    祁明昀先是觸到一縷蓬亂的髮絲,雙手撫上她的雙額,將遮擋在?她眉眼間的烏髮往她腦後?順捋,露出她光潔的臉龐。


    那張圓臉蒼白如紙,毫無血色,所幸臉上的紅印已?然消褪。


    她分明是可以?同如今這般乖順的,為何每次就非得討一頓苦頭吃。


    他替她鋪好亂糟的床鋪,掀開被衾一角,拍了拍軟枕,示意她躺過來,對她的囑咐破天?荒地?柔和不少:「這幾日大雨,莫去院中閑逛,好生躺著養傷。」


    她昏過去時,高?燒不退,他再次請了太醫來看診,太醫說她身子太虛,這幾日切不可再吹風受寒,需用藥滋補,好生將養一段時日。


    另外還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著重提點了一句,身子未好,腿傷未愈前,絕不可再行房事。


    他煩躁地?趕了人走。


    那日事後?,他望著她虛弱的睡顏,眼前才略微恍惚。


    他那般辱她,不過是想懲罰她的膽大包天,讓她下次再不敢說這種話。


    她的腿,在?她每次自作聰明想著逃離他時,他的確想?過索性打斷了一了百了,可他如何也下不了這個令。


    而他內心深處,或許也是希望她的腿傷能早日痊癒。


    他在?她身旁坐了兩日她也沒醒,直到第三日清晨,他要入宮理政時,下人來報說她醒了。


    「喝完藥再睡一覺,醒來後?便?把下一卷書背了,晚上我會來查。」


    蘭芙弱弱哼了一聲,順著他掀開的被角往裏鑽,雙手平整疊放在?胸前,乖乖閉上了眼皮。


    祁明昀走時,替她合上了房門,最後?透過縫隙看了一眼,她平穩躺在?榻上,一動也不動,才放心撤目離去。


    蘭芙豎耳聆聽,待腳步聲漸漸湮沒在?雨中,確認他走遠了,她才緩緩睜開眼,口?中還殘留著湯藥濃重的苦澀。


    午後?,一大批人圍在?床前伺候她用膳,她大病初癒,身子嬌弱,腹中克化不了那些油膩的葷腥,隻堪堪用了半碗鹹肉粥與兩個素春卷便?再也吃不下其他東西。


    祁明昀走時發了話不準她出去,她如今還記得那日的疼,是如何也不敢出去的。一卷厚書堆在?床前,她淺淺翻了幾頁,陌生的字跡映在?眼中,她雖認識,卻讀不懂這些晦澀複雜的古文。


    她不喜歡讀這些看不懂的書。


    從始至終,她讀書都是為了識字過日子,為了不受人誆騙欺瞞,故而多認得幾個字便?能多幾分心眼。


    而身旁的這些書,她心不在?此,讀了也沒用。


    可祁明昀非要她讀透記透,稍有?懈怠,便?嚴加苛責。


    她才從他深重的折磨中死裏脫身,眼下便?如驚弓之鳥,再不情?願也不敢反抗分毫。萬幸她記性好,幾個時辰便?將那捲書背得大差不差,雖吃不透是何意,但他若問起,她興許也能回憶起字麵之意,隨意謅幾句應付他。


    她再也不敢惹得這頭隨時會癲狂暴怒的猛獸豎起一絲毛髮。


    閑暇之時,她忽然憶起他送了她一隻狗。


    他曾告訴她,他著人抱去了後?院悉心養著。


    她懶懶吩咐人去抱來這隻還沒有?名字的狗。


    這隻狗一看便?被嬌養著,短小的身子比抱來的那日胖了許多,茸毛光潔細膩,眼珠子似兩顆黑葡萄,幾乎是從婢女手中縱到她懷裏,伸出紅嫩的小舌舔舐她的手。


    她舒展眉頭,嘴角終於綻開一絲淺淡笑意。


    她不過也才與這小傢夥見過一麵,它為何這般歡喜黏著她。摸著它全身柔軟溫熱的茸毛,不知?是想?到了何事,她鼻尖澀痛,視線又逐漸模糊。


    今日,她終於給這隻狗取了名字,叫它月桂。


    既然它這般喜歡她,這次,她定會保護好它。


    她讀書時,月桂趴在?床榻邊睡得很沉,聽到窗邊輕快的腳步聲,耳朵便?會時不時細微抽動。有?它陪伴,午後?的幾個時辰過得極快,她大致背會了這半本?厚重的東西,隻等著他回來查。


    濕寒細雨落了一日,傍晚天?色黯淡,院中孤燈點點,雨腳帶起的陰冷薄霧在?昏黃光影中飄蕩遊弋。


    她抬眸探窗,隻能望見滿庭積水浮動著幽黃的光澤,因風皺麵,一樹花枝掛滿了晶瑩濕潤雨珠,綠肥紅瘦。


    天?色再暗幾分,窗景便?被夜色徹底覆蓋,再也看不清什麽,疾風驟雨拍打著窗欞,婢女怕灌進?寒風令她受涼,擅作主張合上了窗,端來一盆燒的通紅的炭。


    蘭芙再也窺不見外頭的一絲光景,低頭望著月桂肚皮起伏,肉爪微縮,它這一覺還未醒。


    她也滑入溫熱的被窩中,周遭暖黃光影搖晃,四肢如淌過熱水般舒坦,她喜歡這種感覺,閉上眼盡享安眠。


    墨時進?來時,先是驚醒了月桂,月桂搖尾舔爪,發出細軟的嗚鳴,才驚醒了蘭芙。


    蘭芙睜開眼,便?見一團裹得厚重的矮小身影堵在?眼前,今日天?冷,墨時穿起了月白狐裘小襖,脖頸被一簇絨毛環繞,一張圓臉被凍得通紅。


    她張開雙臂想?去抱他,墨時卻後?退一步:「阿娘還病著,我身上很冷,怕冷到阿娘了。」


    蘭芙隻能揉了揉他白嫩似糯糰子般的臉:「他準你來的?」


    「他說阿娘又病了,讓我來看你,不過隻能看一個時辰。」墨時低聲嘟囔,伸出手指比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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