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灰濛,也無風雨也無晴。


    因昨日答應了要與薑憬上街,蘭芙起的很早,對鏡一照,脖子上竟還有一塊未消的淺紅印子,萬幸今日天涼,她穿了件高領衣裳,才勉強遮住印記。


    祁明昀做了米粥,早就給她盛了一碗放涼。


    蘭芙進了廚房,望見那方圓桌,匆忙收回視線,想到昨夜與他在那桌上做了什麽便耳根一熱。


    她埋頭默默喝粥,一半是不想與他說話,一半是尷尬阻隔,不知如何開口。


    祁明昀主動近她身,溫言哄著她,想托她幫忙送信。


    「我不去。」蘭芙果斷相拒。


    聽到這個答覆,祁明昀眼底微暗。


    他上回在信中提及要京裏的人暗中助吳王成事,而如今他得不到外界的風吹草動,急切盼著能收到吳王那邊的動向,才能想出下一步計策。


    不出意外,蘭芙今日幫他送出一封信,也能從那裏再拿回一封信回來。


    可她為何又突然不答應了?


    蘭芙呼啦啦喝了幾口粥,掀眸道:「那些人太兇了,我不去了,我怕他們打我。」


    原來是怕這個。


    他眸色清朗,話語沉妥:「我敢保證,這次沒有人敢對你無禮,隻會對你客氣有加。」


    經上次之後,他怕引得蘭芙起疑心,已在手頭這封信上特意添了一句,不得對她無禮,


    蘭芙眨眸猶豫,這信說到底是關乎他家中的大事,她若不幫他,誰又能幫他呢,又加之祁明昀坐她左右哄了許久,她才終於鬆了口。


    這天怕是有雨,她備好傘,先去找薑憬。


    快至晌午,果不其然下起雨來,祁明昀先收進蘭芙離去時交代過要收的衣裳,猜她沒這般快回來,便在屋裏畫了一副南齊輿圖,供他循步謀劃。


    屋外雨聲淅瀝,有腳步聲踏著雨水而來,他以為是蘭芙回來了,匆忙擱筆收了圖冊,欲出去迎她。


    行至門檻,見一位打著青色油紙傘的男子立於門外,此人身著不菲的灰色軟緞,左臉有一道結痂的傷疤。


    祁明昀不由得多睨了此人幾眼,思及蘭芙同他一一提過家中的親戚,此人的相貌舉止與她所講對不上,單看穿著也不像是棗台村的人。


    他厚著聲問:「你找誰?」


    傘下的灰衣男子神色透著篤定,上前拱手道:「某姓齊,前來尋人。」


    第022章 惹她哭


    雨絲萬條,紛亂砸在傘麵上,蘭芙收了傘走進家門,恰好與從外麵回來的祁明昀撞個正著。


    「你去哪了?」


    她去街上走了一趟,與薑憬玩得酣然,心中的憋悶全消,與祁明昀說話時也一如往常般隨和自然。


    祁明昀拎著裝滿油菜的菜籃,眉骨沾上幾滴雨水,收了傘走進簷下,笑道:「怎的這般快就回來了,我去側邊園子裏摘了些油菜,打算晌午下麵吃。」


    蘭芙喔聲回應,倏然望見簷下有把半撐的青色油紙傘,頭往屋裏一探,「家裏有客人來?」


    祁明昀眉心微凜,那把刺目的傘宛如開鞘利刃,嚐試劃開他以謊言裝飾的幕布背後的真相。


    這是他初次慌了神。


    他擦了擦手心的雨水,端的風輕雲淡:「昨日丟了一把傘,方才去村口的貨物店裏買了把新的,回來時正好下雨,便將新傘撐開吹晾,拿了把舊傘去摘菜。」


    「收進來罷,莫被風吹跑了。」蘭芙拎著滿手重物,自然無閑心對一把傘起疑,挎著滿滿當當的籃子往屋裏走。


    祁明昀沉沉凝望這把差點拆穿彌天大謊的傘,端斂收緊心神驟然鬆散。


    還是大意了,竟將它忘了。


    蘭芙進了屋,從籃中抱出一堆打牙祭的零嘴,最後取出墊在籃底的牛皮紙,層層打開,赫然是一封完好無損的信。


    「你的信。」她將信給祁明昀,「我怕被雨淋濕,會糊了字跡,特意去紙鋪買了張牛皮紙包裹。」


    「多謝阿芙。」祁明昀迫不及待取過,先察看信封底部的黑月印標識,再檢查信封口的封蠟並未拆封,才全然放心地拆開。


    「那些人沒打我,掌櫃還說要請我喝茶呢,我怕耽擱了時辰,才回絕了他們。」她倒出一把鹽漬蠶豆,咯吱咯吱吃起來,又嘰嘰喳喳與他說起街上見聞。


    「表哥,街上新開了一家餛飩鋪子,從外麵過聞著可香了,下回我們去吃好不好?」


    「興安藥鋪有個貪得無厭的夥計,小憬抓了半副藥,他居然要收八十文錢,我問他敢不敢當著大夥的麵稱量,他當即就改口說自己花了眼。」


    「街上來了好多奇怪的官兵,個個騎馬佩刀,撞倒了人都不扶,茶


    攤上的百姓都在議論,說他們是從……」


    祁明昀一直低頭看信,對她說的這些閑話置若罔聞,直至聽到這最後一句,他眸光驟暗,偏過頭問:「說他們是什麽?」


    蘭芙被他冷落,氣惱地將蠶豆殼一把灑在地上,板起臉鼓氣:「不知道!我說了這麽久,你一句都不理我,我不同你講了。」


    他盯著信瞧了這麽久都不理她一句,連嗯一聲都懶的敷衍搪塞,可見那邊局勢已定,他如今歸心似箭,用完她這方棲身之所便想一走了之,不肯再與她虛與委蛇,假意殷勤了。


    難道從前那些都是哄騙她的嗎?


    她憶起他許諾的字字句句,一幅幅親昵曖昧之景轟然倒塌,嘈雜雨聲將一絲委屈無限放大,她拖過凳子坐到遠處,背身抹淚,細窄的肩膀聳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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