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導致杜惜桐有陣子一見到謝流忱,腦子裏就跳出三個字:貴貴的。


    可?他現在一副剛從血水裏撈上?來的模樣?,完全不貴貴的,看?起來像快死?死?的。


    杜惜桐大驚失色:「恩師,這些血不是你的吧?」


    「先出去再說。」謝流忱自然不能承認,一個人若是流了這麽多血,早就活不成了,可?他卻能活下來,任誰知道真相?都會懷疑他還是不是人。


    他出去這一路都沒有再遇上?崔韻時?,他心知杜惜桐不大可?能那麽湊巧見過她,可?還是問一句:「你可?曾見到你師母?」


    「見到了,師母和女?世子他們在一處。」


    杜惜桐看?見謝流忱聽到這句話時?眼睛亮了亮,這一點亮光太過幹淨,和他布滿血跡的臉極不合稱。


    ——


    謝流忱一從洞裏出來就要求燒一桶熱水,他要沐浴更衣,還要一身幹淨整潔的衣袍。


    這個要求雖然離譜,可?他深入敵陣,還向外?遞送消息,告知此?處的具體位置,以及該避開哪處毒瘴,攜帶什麽藥物來防禦毒蟲等細節,減少了傷亡。


    衝著這件事,他的要求被滿足了。


    謝流忱將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再將兩隻手都包紮好,尤其?是右手,包出了像有一整隻完整的手的模樣?,絕不能讓崔韻時?看?見這樣?醜陋的傷口,更不能在將來這隻手長齊全之後,讓她覺得他是非人的妖物。


    做完這一切,他剛想去見她,踏出門又想起來,頭髮還濕著,好不美觀。


    他隻得站在山坡上?,讓風帶走發上?的水氣。


    和風吹拂過麵?頰,像是誰的手在輕輕撫觸,他閉上?眼幻想,他正靠在她的膝上?,這隻是一個尋常的休沐日。


    從他們成婚以來,他們就一直如此?恩愛。


    他們在院子裏一起種下三棵石鈴樹,他們去過東山看?秋錯花,也去過南池州,在他的家鄉住上?兩三個月。


    晚上?並肩躺在榻上?時?,他們會偷偷議論其?他人的是非,交換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今年是他們成婚的第六個年頭,他們到這裏踏青,她在草地上?坐下,招呼他靠在她腿上?。


    而他漸漸睡著,等他醒來,他會告訴她,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的他從不曾站在她身後,每當她和他的妹妹有矛盾,他都站在妹妹那一邊,旁觀她為自己據理?力爭的可?笑?模樣?;他還因為父母婚姻的不幸,而拒絕承認對她心懷情意,又不能自控地介懷她對白邈的掛念,所以既不願放她離開,又故意折騰她,不想讓她太好過。


    夢裏的他對自己說,隻是將她當作一隻寵物鳥,隨便養著取樂逗弄,一切都隻是一場遊戲。


    其?實他喜歡她,又怨恨她。


    他怨恨她的存在,若世上?沒有她,他又怎麽會喜歡上?一個人?他又怎麽會受這些煎熬?


    這時?崔韻時?會說什麽?


    她會說你又做亂七八糟的夢了是吧,你怎麽敢這樣?對我,打死?你。


    然後捏起拳頭往他的手掌上?撞,跟他說白邈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男子要大度一點,才會得到妻子的疼愛。


    他們就這樣?一年年地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她老了,變得不漂亮了,可?是他有紅顏蠱,他會老得比別人慢,會比她瞧著年輕。


    她不好看?,他還是很?好看?,這樣?就沒有人和他搶了。


    原來他想要的是這樣?的一生,可?是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做錯了。


    他一直嫉妒白邈,後來嫉妒薛放鶴,他以為自己是嫉妒他們被崔韻時?善待,被她喜愛。


    可?是他其?實也很?嫉妒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這種感情是喜歡,他們清楚地明白他們愛著崔韻時?,所以永遠都不會做出讓她痛恨之事。


    有濕潤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他以為又是頭髮上?未幹透的水珠,等它們落到手腕上?,溫溫熱熱的。


    他才恍惚地摸了一下臉,原來是他自己的眼淚。


    ——


    薛朝容發了高熱,好在此?地是苗人的地盤,有不少藥材。


    崔韻時?煎好退燒的湯藥回來,一路上?聽了不少消息,這次突襲幾乎抓獲了所有亂黨,隻有一個所謂的大巫和她的心腹逃得飛快。


    還有兵士在搜捕躲藏在附近的一些流散亂黨,提醒她也小心一些。


    崔韻時?謝過那人的好意,繼續往回走,快到地方的時?候,她看?見樹下站著一個人。


    那人回頭,兩人對視片刻,崔韻時?知道是她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她說:「我把藥端進去就出來。」


    「好。」


    崔韻時?心想,謝流忱隻說了一個字,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反倒透著說不出的溫柔,這就是他讓除她以外?的人都如沐春風的秘訣吧。


    他有那麽多能讓人安心的技巧,可?是卻吝嗇於用在她身上?。


    崔韻時?隻進去一會就出來了,謝流忱等在木階之下,她問:「你想去哪談?」


    「你有什麽好地方嗎?」


    崔韻時?隨手一指一片平坦的草坡:「就去那吧。」


    她走到自己選的地方,剛要席地而坐,又想起他愛幹淨,不願讓這些草屑沾在自己的衣裳上?,她準備換個地方,他卻已經?坐下了,沒有多餘的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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