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試圖架空王爺的時候,一切就註定頹勢難挽了,不是嗎?」他笑不露齒,原先應當是個非常溫和恬靜的笑容,卻在他的森冷目光中愣生生讓小皇帝心裏打了個突,下意識地把自己往椅子上縮了起來。


    福喜嗬斥:「季遠之,別忘了你身上有什麽!」


    季鈴笑語嫣然:「哦,那個呀,已經不管用了哦大公公。」


    誰也沒看清她的動作,蕭俞隻聽到破空而來的風聲呼啦一響,隨即臉上便多出了些痛意,他愣愣一摸,指尖上便沾了點傷口處的血。


    季鈴收回手笑嘻嘻道:「你看,沒有用了。」


    福喜一驚,去看季遠之,果然見他臉上沒有任何多出來的傷口。


    ——雙生失效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擋住蕭俞,像個護著雞崽子的老母雞:「你們——來人!」


    禦林衛匆匆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季遠之不疾不徐地款款道:「陛下不必驚慌,我們兄妹二人並不準備如何,畢竟,後麵你更要頭疼西北十三部落了。」


    在禦林軍包圍整個禦書房之前,兩兄妹已經不見了影子,季鈴還笑盈盈地留下一句:「你的頭我也很喜歡,等你死了會來拿的。」


    【作者有話說】


    正常人家的哥哥送妹妹禮物:金貴玉器首飾。


    季遠之送季鈴禮物:各種各樣的人頭。


    季鈴:人頭收集癖狂熱愛好者


    第60章


    慶元二年,十二月初八,十三部落東犯荊州,荊州損失慘重。


    當月十五,日夜兼程的靜王蕭子衿終於回到鄢都。


    他到時已是深夜,除了靜王府外街上都已經關門熄燈,隻有寒鴉站在已經差不多落光了的枯枝上扯著嗓子嘶啞叫嚷。管家趙嶺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經等在了王府門口,旁邊還站著一個季遠之。


    蕭子衿翻身下馬,趙嶺剛要伸手接過他解下的披風站在他旁邊的季遠之已經快他一步先行接過了。


    趙嶺滿頭問號:「???」


    這是他家王爺沒錯吧?藥穀的來湊什麽熱鬧。


    他迷茫地看看動作自然的季遠之又看看麵無表情的自家王爺,有些搞不清楚一個月前還非常生疏的兩人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哪怕如今藥穀棄暗投明和小皇帝掰了,也不至於進度如此快吧。


    「邱瑩人呢?」蕭子衿沒空同他解釋,下馬便問道。


    趙嶺剛要回答,季遠之又搶先了他一步。


    「邱瑩路上聽說了荊州的事情,已經連夜趕回荊州。」


    趙嶺:「……」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尷尬找補了一句:「王爺,宮內已下令對劉寧宇之死不再追究。」


    蕭子衿都要被小皇帝的愚蠢給氣笑了,早不知道幹嘛去了,如今木已成舟,十三部落東犯荊州形勢危急了他倒是和腦子裏的水剛曬幹了似的開始不追究了。


    趙嶺在他還不是靜王爺的時候就跟著他,也有三四年了,對於他的處事非常了解,便問:「要連夜進宮一趟嗎?」


    「不,」蕭子衿道,「去備點東西,我要北上。」


    趙嶺應了聲,臨走前看了季遠之一眼,還是有點犯嘀咕。


    不過他對於蕭子衿的信任堪稱盲目,雖然對季遠之有些疑慮也沒說出來,牽著馬順從地去替蕭子衿整理行囊了。


    蕭子衿大步走進自己臥房,季遠之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他用腳把蕭子衿的房門踢上,站在他身後右側溫和道:「如今荊州戰事緊張,不是你去的好時機。」


    「正因為戰事緊張我才要去。」


    季遠之笑意漸散,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卻還是暫且忍住了:「那如果我不讓你走呢?」


    蕭子衿轉身看他,季遠之輕聲問:「你要同我動手嗎,殿下?」


    時隔多年再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稱呼,蕭子衿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隻是今時今日……


    到底不是優柔寡斷的好時機。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和你動手,但遠之你也攔不住我。」


    「我知道。」季遠之一點頭,又溫和地笑起來:「可你今日若是想出這道門,除非打死我。」他攥住蕭子衿的手摁在心口,「落石曾傷到了我的心脈,你也清楚,隻要你輕輕地,稍一用力——」


    他一字一字像是砸在蕭子衿的心口,威脅完又垂下眸低聲下氣問:「你曾說喜歡我,殿下,那些話也都是假的嗎?」


    仿佛方才借著當日為護蕭子衿留下的舊傷威脅他的人又不是自己了一樣。


    「季遠之此人心思深沉又心狠手辣,行事難以揣度,你同他攪合在一起並非明智之舉。」葉舟當時還活著的時候曾靠在竹椅上同他如此說。


    他一貫眼光毒辣,就像當初第一眼就看出蕭子衿和容歸為人不壞一樣,在第一眼看到季遠之的時候就覺察出了他偽裝的假麵後的真實麵目。


    那是一個劍走偏鋒的瘋子。


    隻是蕭子衿真的毫無覺察嗎?


    「其實阿舟之前告誡過我,」蕭子衿緩緩道,「他曾查到關於藥穀的一些東西,譬如季岩的死因。所以其實我一直知道你是怎麽樣的人,遠之。」


    季遠之眼底暗色一閃而過,後槽牙緊咬,如果蕭子衿一直知道,那他這些時日的偽裝有什麽意思呢?


    反而像個惹人厭的小醜。


    「可我確實喜歡你。就像我母後知道我父王是如何的人,可還是喜歡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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