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大軍得勝還朝,李淵甚是高興,對有功之臣均是大加賞賜,雲奇同李元吉也紛紛回府。


    這日眾人均在府門相迎得勝的李世民,卻遲遲未見人影。


    我手抱手爐,將雙手攏於袖中,站在眾人之前,心中雖無急切卻也是有些許高興,畢竟這大半年的朋友之誼是真實的。


    隨著遠處傳來的陣陣馬蹄之聲,眾人均是緊張到了極點,惠夫人和燕夫人更是擠到人前踮腳相望,我淡然的向後退了一步,好讓她二人能看得更加真切,先不論她二人對李世民是否真的有情,但是記掛之心,擔憂之意是絕對不會假的。


    一眾人馬在府門前停住,我抬頭一看不禁一愣,來人竟是雲奇,再掃視一下隊伍,居然沒有半點李世民的影子。


    雲奇翻身下馬,走到我麵前,我微微一笑道:“恭賀大哥得勝還朝,大哥一路辛苦了!”身後一眾家丁亦紛紛躬身行禮。


    雲奇笑著讓眾人起身,然後轉頭看著我,接著斂了笑容道:“萱兒,王爺此次並未隨我們回來,得勝之後王爺便說他有急事需要處理,讓我們先行回朝,還有就是讓我來轉告於你……”


    身旁的惠兒和燕兒一聽不禁大失所望,均急急道:“將軍,那王爺有沒有說是何事,有沒有說何時回府!”雲奇轉頭看著她們,然後抱拳道:“二位夫人,王爺並未向我等交待過,所以我亦不知!”然後便見她二人頹然的低下頭不再言語。


    雲奇複又看著我,似有擔憂之色,我不禁淡然一笑,我又不是她們,怎會為此事落寞,李世民他竟然能在此時離去,想必定然是有什麽急事需要處理,而李淵非但不加怪罪還一樣論功行賞,想必此事也是他心知肚明的,既然如此我還能有什麽好說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雲奇或許也不曾料到我會如此的淡然,便也不再多說,隻是讓人將李淵的一眾賞賜抬進王府,我交待若織好好處理,便拉著雲奇進府,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同他細細長談了,趁李世民不在正是好時機……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長安已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雪,到處茫茫一片。


    今年的春節李世民不在,我便一個人進宮給李淵和竇氏請安拜賀。


    竇氏對我的態度亦好了許多。雖然以前也是禮待有加可是卻並無親切之感,而此次她卻拉著我的手說了許多話,我也不知道是因為雲奇終於嶄露頭角還是因為此次李世民不在,覺得對我有些許愧疚。


    李淵現在一心忙於政事,也很少在後宮走動,因此除了在朝堂之上拜賀之時見過他之後,我便再沒看見過他。


    竇氏此次同我說了很多話,從日常起居到秩聞趣事,似乎從未同我陌生過。


    她還給我講了他們三兄弟兒時的趣事。雖然隻是雲淡風輕的說了一些,可是她的言語之間卻似乎讓我明白了某些東西,在她和李淵的眼中,李建成方是能繼承大統之人,李世民雖然戰功卓越卻也隻能成為戰績輝煌的親王。


    我亦漸漸明白,她對我的態度突然轉變原來不是因為雲奇的功績,也不是李世民的不歸,而是他們看到了李建成麵前最大的威脅。


    我心中不禁一片冰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何況燃起這把火的竟是自己的父母……


    從翊坤宮出來已臨近日暮時分,空中仍是飄舞著漫天的雪花,雖有丫環撐傘可是仍有雪花不斷的飄落在我的鬥蓬之上,我不禁微微扯了扯衣領,然後將雙手攏於袖口之中,不敢暴露出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宮中各處均是被大雪覆蓋,從上走過隻留下串串腳印……


    想著竇氏處處流露出的對李建成的疼惜之情,不禁有些寒意略過,本是一母同生為何要如此厚此薄彼呢?難道日後他們兄弟的反目相殘並非隻是那把龍椅那麽簡單?


    一想到此處自己也嚇了一跳,不禁甩了甩頭,這些與我有何幹。


    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在此等候命運的安排而已,自己都不知道哪天會身不由已的離開此處,又何必去理會太多……


    正沉思間忽見前方悠悠走來一人,黃袍軟褂,玉冠束發,貴氣逼人,心中不由一顫,像是忽被什麽使勁一捏,雖無錐刺之痛卻也是鬱氣難疏,雖隔著漫天的風雪卻仍然能清楚的看清前方之人,李建成。


    他行至我身前站定,我淡淡一笑,微一福身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李建成輕輕一抬手,示意我起身,然後淡語道:“王妃可願陪我走走!”


    我稍愣片刻,見他仍是一副期待的看著我,心中不由一緊,便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他便笑著揮手退去眾人,接著李建成便撐傘自行轉身向前走去,我亦接傘自行撐起,緩緩的跟在他的身後,他的腳步不緊不慢,我卻不敢緊跟上去,他不曾回頭,我亦緘口不語。


    “他對你好嗎?”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然後直直的問道。


    我看著他殷切的目光,皖爾一笑,然後道:“王爺待我很好!”


    聽我如此一說他似乎鬆了口氣,卻又似乎黯然不已,少是方喃喃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看著他黯然的神情,我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既然現在還在關心我,為何當初又要放棄我,我不是一個死纏著放不下的人,可是卻是個不弄明白示不罷休的人。


    於是便提步行至他的跟前,直直的看著他,然後冷冷問道:“如果現在你未娶,我未嫁,同樣的問題再讓你作一次選擇,你還會作那樣的決定嗎?”


    他一聽不禁一驚,可能從未想過我居然會問這個問題而且還問得如此直接。


    我不由冷笑一聲,道:“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他聽後卻淡淡笑了,然後道:“可是我已娶,你已嫁,這個問題已沒有意義了……”


    雖然料到會有如此結果,可是真正聽到時心中卻也不由一痛,對於他而言,那把龍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麽都是可有可無的,這其中也包括我……


    眼中分明有了些許模糊,可是卻硬生生的將其收了回去,然後恭敬向他一福身,婉爾道:“太子殿下如果沒有其他吩咐,臣妾便先告退了!”


    他一聽,臉上雖有不悅之色可是卻仍淡淡的向我揮了揮手,本以為他會出言挽留卻不曾想他居然如此決絕,再一次的心絞難當。


    緊緊握住傘柄,轉身急急的離開……


    等回到府中,雲煙同碧玉已在房中焦急的等待。


    看我跨進房門不由一喜,忙迎上來急急的詢問今日為何此時方回。


    我心中鬱氣難疏,不想回答,隻對她們微微一笑,然後便轉至房中脫下鬥蓬自行更衣。


    雲煙同碧玉見我似有心事便急急進來幫忙,雖有疑惑卻不曾問一句,心中不由一慰,看來她二人確是知我甚深者。


    踱步到門前,空中仍在不停的飄著雪,伸手接過兩片,不禁深深吸一口氣,正如此時自己心境一般,無比冰涼。


    雲煙走到我身邊,關切的問道:“小姐今日是遇到什麽事了嗎?”我曲指握住手掌,雪花片刻便在手中融化。


    我深深吐了口氣,然後微笑轉身對雲煙說:“雲煙,把琴拿出來,今日我想撫琴一曲!”雲煙聽後似有疑惑,卻也不多問,接著便轉身進屋。


    在琴案前坐定,抬手輕輕一撫,雖許久未碰,可是這琴音仍是如此悅人。


    雲煙同碧玉都在旁邊坐定,直直的看著我,我不禁婉爾,抬手輕撫,朱唇微啟,由感而出: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有何妨


    日與月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嚐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裏搖


    風瀟瀟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搖


    昨日非今日該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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